第五十一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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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濤跟在兩位少女身后緩步走出小樓，呼嘯的風聲吹得這燈火通明的變電站中一片死寂。云濤緊緊地盯著青葦在風中更顯得單薄的背影，剛才她的眼神讓他印象深刻。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仿佛只要被那冰冷的火焰粘上一點，便會瞬間被燒成灰燼。

    為什么她會有這樣的眼神？云濤茫然地看著青葦的腿。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雖然牽著采萍的手，但卻更像是采萍攙扶著她。她的腳步非常無力，而且兩腿分得很開，姿態很不自然。而當她每邁出一步，都伴隨著一陣難以察覺的顫抖，顯得非常痛苦。但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這樣沉默而艱難地穿過風聲。

    安隊長也是一言不發，老馮更是只顧著自己的胡子。云濤也只好保持安靜。一行人很快回到突擊隊員們暫住的那棟小樓，一進門，云濤就看到兩名突擊隊員們都在底層的會議室門口，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看到他們進門之后，那兩個人縮回會議室，但隨即，幾乎所有的突擊隊員，都呼啦啦地從會議室中涌了出來。

    看來，大家是全部聚集在會議室中，等著他們了。他們的眼神都很關切，讓云濤覺得心里很溫暖。但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有傅明芳一把拉住老馮，等安隊長進了會議室之后，才壓低聲音問道：“老馮，什么情況。”

    老馮不情不愿地放開自己的胡子，懶洋洋地回答道：“老樣子，去給新來的這小兄弟出了個頭。”

    雖然老馮一直是這樣，但云濤知道，剛才就是他先發現了自己的困境，然后叫了安隊長去幫助自己。他很感激，正想著該怎么道謝，傅明芳卻嘻嘻一笑，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云濤，滿臉好奇的神色。

    云濤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是自己給大家添麻煩了。不過安隊長什么都沒有對他說，進了會議室之后，他也只是用像往常一樣的語氣對云濤道：“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這棟樓。”

    這是明確的命令。雖然算是小小的懲罰，但云濤仍然很開心，立正之后大聲回答道：“是，隊長。謝謝隊長。”

    安隊長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后轉眼打量著兩位少女。片刻之后，向著門口喊道：“阿芳，英姐，你們過來。”

    傅明芳馬上答應一聲，快步走到兩位少女身邊。另一個女隊員也安靜地從人群中走出來，一言不發地站到了傅明芳身后。她就是云濤眼中那種不好接近的人，四十來歲，高大健壯，體型比云濤差不了太多，粗壯的手臂和腿上長著男性一般的汗毛。寬大的臉龐上五官倒還算標準，只是臉色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的白。加上她幾乎不說話，所以難免讓人和她保持距離。只是那些老隊員們，包括安隊長在內都對她非常尊重，因為她是隊內最好的突破手。

    所以云濤也對她懷著敬意。

    “你們帶這兩個小姑娘回去看看吧。給她們找些吃的喝的。讓她們洗個澡。看看有什么傷要處理，幫她們處理一下。”安隊長慢慢地說著：“今晚就讓她們和你們一起休息。”

    “哦。哦。”傅明芳打量著兩位少女，聽安隊長說完之后，皺著眉頭問道：“她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隊長看了云濤一眼，然后才回答道：“她們是被這里保安隊的人抓起來的，說她們是叛軍。不過一百一十七號說她們不是。”

    門口的樸副隊長突然插話，問道：“那么，她們到底是不是？”

    安隊長注視著兩位少女，片刻之后搖頭道：“不知道。”

    樸副隊長皺著眉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既然不知道，那這樣做不太好吧。”

    傅明芳馬上笑道：“好了，你別吵。頭兒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你上次和后勤部的人干起來，頭兒還不是問都不問一聲就幫你出頭。”

    好幾個老隊員笑了起來。安隊長卻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一百一十七號說她們不是，我信任他的判斷。”

    云濤有些驚愕，但隨即感動萬分。看來那些關于戰友和一家人都說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這些突擊隊員們之間，確實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信任。而云濤自己，現在也得到了這種信任。這讓云濤自豪，同時感到受寵若驚。當然他也明白其中的理由，這些突擊隊員長期在一起面對各種極端兇險的環境和敵人，如果不能做到對身邊的同伴毫無保留的信任，恐怕不可能應對得了。

    這時，那位女隊員英姐突然出聲了。她看著青葦，聲音洪亮而沙啞，完全不像女性的聲音。而且此時帶著怒意，更是讓云濤覺得有些刺耳：“保安隊的畜生把這姑娘糟蹋了？”

    云濤不太懂這個問題。而安隊長沉默良久，才低聲回答道：“對。”

    樸副隊長馬上喊道：“英姐，你別生氣。這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管不了。”

    英姐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后用粗砂紙一般的聲音說道：“要是被我撞上，不管是誰，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沒有人接她的話。片刻之后，她才再度開口：“頭兒，我和小芳帶她們休息一夜，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們？”

    安隊長又看了云濤一眼，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隨即看著兩位姑娘道：“兩位，明天早上，你跟我們去縣城，然后你們自己走，沒問題吧？”

    采萍趕緊拉了拉青葦的衣袖。那姑娘一愣，低低地嗯了一聲。于是英姐馬上道：“走吧，去我房間。”這次的聲音卻是極度柔和。

    兩位姑娘順從地跟在她身后，走向門口。但安隊長卻突然喊道：“稍等。”

    兩位少女渾身一震。特別是采萍，小臉上又浮現出恐懼的神色。但安隊長遲疑片刻，卻只是伸手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綠色的卡片，長方形的卡片大概半張手掌那么大，泛著一種幽暗的光澤：“抱歉。聽這位小姑娘剛才說，我的同事造成了你的經濟損失。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代表公司做些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