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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氣無力的聲音,但那字節還是冷凝結冰了般讓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
霍子殤半倚在白色大床上,下巴微青,冒出了細細密密的胡渣,眼窩深陷,有一圈黑影,身上那件襯衫似乎還是那天穿的那件,被扯得掉了好幾顆扣子,領口微微泛黃,有點點血漬,看得白小然心口隱隱地疼。
白小然走近,在床沿坐下,感覺到床墊的凹陷,他不悅地蹙緊了眉,奮力睜開了眼睛,見到是白小然,神色瞬息萬變,狂喜,錯愕,不可置信,最后冷漠,空洞,仿佛眼里淌著瞬間凝固的血。
“你來干什么!”他冷哼一聲,別扭地轉開臉。
白小然眼底蘊著一抹星輝般柔和的光,嘟嘴道:“那我還是走吧。”
說著,她站起來,作勢要離開。
“不要——”他脫口而出,在身后急著喚住了她,然后輕咳了兩聲,淡紫的唇角染開微笑:“然……你走近些……我想你……”
白小然果真聽話地一個轉身,重新回到床邊盯著他。
“對不起。”霍子殤哽咽著聲音無比虔誠地道歉,“然,求你原諒我。”
“原諒什么。”白小然揚起小腦袋,明知故問。
他神色悔恨懊惱,沉默須臾,終于艱澀地說:“那天……我不該那樣粗暴地對你,你一定恨死我了,所以,你也不會管我的死活了,更不會在我身上浪費一分鐘了對不對?”
“所以你就自虐?就因為這個?自己挖坑往里跳,能怪誰?”
“對不起……”他眼神絕望,一再的重復著。
“你說過我們互不相欠,那天的事也是你先前對我的好換來的。”白小然豁然扭頭,唇抿得泛白。
他神色越來越黯淡,喉嚨抽緊,極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聲音:“我這輩子從來沒說過這么后悔的話,也從沒像那樣魯莽過,我經常說你做事沖動,卻不想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刻……可是,你不要頭也不回地離開好不好?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多希望睜開眼的一瞬能看到你,可是我知道你不會再見我,只能眼巴巴地盯著天花板胡思亂想,找一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安慰自己,也許你已經消了氣,也許你正在家里等著我……我可憐得像個白癡,然,我錯了,真的錯了……”
白小然低著頭,泣不成聲,淚水肆意從她的頰畔蜿蜒而下。
他冰冷而蒼白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染上那晶瑩的淚珠。
“可是,我真的很愛你,一開始,是因為你長得像若幽,可是……慢慢的,我開始分不清楚,也不愿去分清,有著相似的臉卻不同性格的你們,到底我愛的是哪個!我就是固執地想擁有你,霸占你,一切都沒關系,我愛你,就是很愛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更恨自己……”
白小然哭成了淚人,視線模糊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轟轟作響的耳膜。
所有人都驚呆了,半響都無法回過神來。
“這些天我想了又想,才發現,其實我對你很糟。”他苦澀笑笑,“我想寵著你,可總是不自控地讓你為我做這做那,我自私地喜歡你為我忙碌的樣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只是愛你。”他凝視著她,希望得到她的回應。
白小然努力將所有沒出息的淚水逼退回去,深呼吸,露出一個花兒一樣的微笑。
“霍君,來喝點這個……”蘇翼風敲了兩下門,手里端著一碗湯一樣的東西進來。
“拿走,我不喝!”霍子殤嫌惡地瞄了一眼湯碗,眸光更加森寒。
“給我吧。”白小然輕輕接過蘇翼風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些,在嘴邊細細地吹涼,然后遞至他的唇邊,輕聲哄道:“張開嘴——啊——”
霍子殤冷哼了一聲,頓了頓,還是乖順地張開了嘴,把小勺子含入口中。
在場幾人的眼神簡直可以用驚悚來形容:霍君啊霍君,你這輩子徹底栽了!
“霍君怎么像被摁了開關一樣,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丘默言差點驚掉了下巴。
“所以說,生命中只要遇著對的那個人,就會忘記自己原來的樣子。”蘇翼風深有感觸地呢喃。
而丘荷,氣得咬緊了唇,細長的十指不禁攥緊了幾分,一雙冷魅的鳳眸泛著陰森而冰寒的光芒,如利刃,如毒箭。
她從未見過霍子殤如此的口吻跟一個人說話!
等到一碗粥喂完了以后,白小然抽了張面紙輕輕將他嘴角擦拭干凈,然后將他身后墊著的枕頭抽了出來,將他放平:“乖,休息一會。”
霍子殤的瞳孔一黯,一把用力抓緊她的手,雖然憔悴得不行,那一瞬,他遒勁的手臂卻像一堵銅墻鐵壁,沒有絲毫的松動:“不要走,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白小然無奈地扁扁嘴,看著他那人畜無害的孩子般神態,心頓時一軟,只好輕聲細語地誘哄他:“我在這守著你,行不?你睜開眼那一瞬就能看到我。”
說著,她更湊近一些,伏在他的胸口。
“好。”霍子殤開心地點點頭,卻仍固執地緊緊攥著她的手,緊蹙的劍眉慢慢舒展開來,俊挺的鼻子貼在她的頸窩中,不斷汲取她身上的清幽體香,用孩子般的撒嬌的口吻委屈道:“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不離開我……”
這一夜,霍子殤睡得深遠綿長,偶爾稍微有些意識時,便緊了緊懷中的人兒,繼續昏睡。
第二天,白小然趁著上班前的半小時,催著他洗漱,刮干凈胡渣,又換了身潔白的襯衫,于是,那個玉樹臨風且自信滿滿的霍二少又回來了。
“嗯哼,這樣帥氣多了。”白小然眉眼彎彎,幫他扣完最后一個紐扣,欣賞地點點頭。
“然然,謝謝你,我那樣傷害你,還對我這么好。”霍子殤捧著她緋紅的小臉,深情款款。
白小然眼皮輕顫了幾下,冷不丁地發問:“你第一次見我是什么時候?”
“然然,你記性真差,就是在NO.1會所啊,你還不小心撞了我。”
“真的?你不記得小時候了?在一個小鎮上……”白小然斜眼盯著他。
霍子殤嘴角微抽,松開捧著她小臉的手指,側過頭回避。
“說話!”見他目光閃爍的樣子,白小然更加堅定了,便乘勝追擊,白皙的小手一勾他的下巴,學著男人的樣子挑著眉,痞痞地壞笑。
“肚子餓嗎?我去給你做一份愛心早餐……”
“別岔開話題,先回答我。”
“小屁孩的那點破事,誰還記那么清,不說了不說了。”霍子殤尷尬得不行,可白小然雙手叉腰,盛氣凌人的樣子,他便有些惱火,“你再這樣,再這樣!信不信我……”
白小然即刻紅了眼睛,抽噎著道:“你又想強暴我一次是不是?”
“不是不是。”霍子殤慌忙擺手,微微一嘆息,道:“你干嘛強迫我記起小時候那段不光彩的回憶,那時候你比我矮一截,卻十足的兇悍,現在想想都覺得你太不可思議了。”
“啊?”白小然一驚,開始冒虛汗,“難道我真的跟你打了一架?”
“原來你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啊?小壞蛋。”霍子殤莞爾一笑,輕輕刮了她一鼻子,湊上前覆在她耳邊低語,“我性子一直是孤傲的,小時候更是有潔癖癥,有一次去你們鎮上,正巧看見你跟一群小孩子丟沙包,可是我覺得很幼稚,只是坐長椅上看風景,然后你就跑過來拉我的手,可你那小手還抓著臟兮兮的沙包,我……我就冷冷甩開了……”
“沙包……”白小然仔細一想,便猛然記起了什么似的,咬牙道:“對,那個男孩就是你!穿得白色禮服像個小王子般,卻不想是個小惡魔。我當時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便想拉著你一起來玩,可你那嫌惡鄙夷的眼神深深灼傷了我,還將我狠狠甩在了地上,手都擦破皮了,所以沖上去咬了你的手,還打了一架,后果就是被你揍得頭破血流,連我最喜歡的那件粉色小洋裙也被你撕破了,白媽跑來將我帶走時,卻一句責備你的話都沒有……不對呀,我怎么記得后來還發生了點什么……”
“……白小然,你上班要遲到了……”
“就是第二天,你記得不?第二天,我找你報仇去了,用那個裝滿泥水的水槍噴了你一身的臟水,你當時氣得要命,一邊脫著上衣一邊說要揍我,豈料我乘機沖上去把你摁在了草叢里,扒了你的褲子,里面竟然穿的子彈內褲,我也是嚇了一跳,便慌著溜了。”
霍子殤輕咳了兩聲,黑著臉不悅:“凡事適可而止啊!別把你小流氓的事跡拿出來炫耀。”
“哈哈,原來那個男孩就是你啊,說掘地三尺也會把我揪出來算賬的就是你啊。”白小然興奮得無以復加,越說越起勁。
霍子殤哼哼地咬牙,一把將她納入懷里,撩唇邪笑:“所以,我現在就賴上你了,要不要再扒一次我的褲子,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白小然笑著拍打他的肩膀,記憶的帷幕慢慢拉開,竟有種宿命感,從未想過,長大了他們還會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