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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登上躍進號時感慨萬千,這艘躍進號就是他當初被劫的那艘官船,短短幾天功夫小天又回來了,只是當初是搭乘的客人,現(xiàn)在是臨時的海盜頭子,船上的貨物怎么搬下去的就又怎么搬回來了,除了人員變化以外沒有任何變化。
小天這兩天來除了統(tǒng)計貨物以外也將大當家和二當家不合的原因打聽了個大概清楚,對徐李二人的矛盾已經(jīng)基本了解。小天穿過來之前只知道一點明朝的歷史,跟海瑞和那部戲無關(guān)的部分只是大概的看了一下而已,并沒有深入了解,因此小天并不知道徐海到底是哪一年死的,直接站在了一個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對面是危險的,領(lǐng)先三百多年的見識也并不能給小天太多的安全感。李大膽寸步不離的保護讓小天知道這賊船是下不去了,昨天做夢的時候夢見自己被戚家軍五花大綁的抓住,明正典刑開刀問斬,自己的頭顱被咔嚓一刀,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一會又夢到李家島被徐海吞并,自己像個臭蟲一樣被隨手捻死。一會又夢到好多的小孩子朝他仍石頭嘴里還大喊這打死這個倭寇,本想立在船頭吟詩一首抒發(fā)些愁緒順帶裝一把,結(jié)果只吟出一聲嘆息,悲涼啊。
李大膽此時的心情也是糾結(jié)而忐忑的,三天前這位新來的小相公在眾目睽睽之下跟金瘸子打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勝利的賭,再想幫著說些什么已經(jīng)晚了,他們父子二人既然把籌碼壓在小天身上,買定離手輸了也只能砸手里了,無奈之下只能暗自祈禱小相公神鬼之才能創(chuàng)造奇跡。三天來他和父親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來這筆買賣怎么做才能做成,最后干脆決定,這趟生意只看不說,只要保證他別通風(fēng)報信或是偷偷跑了就行。真要是做砸了生意大不了把他扔出去宰了再跟金瘸子道個歉也就是了,李家島現(xiàn)在也算小有家業(yè),一船貨物做賭還是陪得起的。
“大膽兄,咱們正午時分差不多就能到蘇州了吧”小天說道
“應(yīng)該是,不過說起來我們還從來沒有來過蘇州,此地乃大明重鎮(zhèn)不比沿岸小城,這在蘇州做生意一個不好怕是有命來無命回啊”
“不礙事的,叫弟兄把兵器都藏起來,別被上來檢查的發(fā)現(xiàn)了,真要是出了紕漏有沒有武器并沒有區(qū)別,都一樣死定了。
此言一出船上的漢子們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李家海盜跟其余海盜團最大的區(qū)別就是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拖家?guī)Э诘模@讓他們更團結(jié),但同時也讓他們更怕死。
“大膽兄,上岸之前咱們約法三章,如果做不到,咱們掉頭回去也就是了,不然被人看出端倪咱們誰也跑不了。”
“你說就是了,我爹出來前就說得明白,這趟買賣全船都聽你指揮”
“第一,上岸后約束弟兄,除了大膽兄以外至多帶上三五個兄弟隨我進城,其他人只能留在岸上看船,不得進城一步,買賣做成以后自然會給弟兄們補償。”
“可以。”
“第二,委屈大膽兄裝成我的護衛(wèi),上岸之后不可以走在我的前面,尤其是我不讓你說話你一句話也不可以說,只當自己是啞了的。”
“沒問題”
“第三,我上岸后做得很多事你可能都沒有辦法理解,只要我不向朝廷通風(fēng)報信你便不要多問,更不能干涉,尤其記住第二條,不能當著外人面開口說話”
李大膽本想拒絕這條,可又一想,自己是萬萬不能把貨物賣出這個價錢的,真要賣出去的話一定會用些自己不了解的手段,好好學(xué)著也就是了,于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蘇州河,養(yǎng)育了大明最富庶的蘇州城的蘇州河,她就如蘇州城的女子,濃妝淡抹總是相宜,仿佛河面上吹來的風(fēng)都是暖的,仔細的嗅一嗅,好像還能聞到從兩岸飄過來的淡淡的胭脂香味。
牛二的工作是蘇州碼頭的一名管理人員,自從當了這個肥差以后腰桿子便硬了起來,在這達官貴人遍地走的蘇州城要想當好一員小吏一點也不比在其他地方的縣令簡單,他十分清楚什么人應(yīng)該逢迎巴結(jié),什么人應(yīng)該擺擺架子,十年來練就了一雙慧眼,什么船該查什么船不能碰已經(jīng)門清。就好比眼前這艘船是萬萬碰不得的。
船是艘普通的官船,卻沒有打任何衙門的旗幟,也不知是哪位大人運的私貨,這繁華的蘇州城里不打旗幟的官船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從那船上下來的人。那幾個好像護衛(wèi)一樣的漢子穿的并不是太體面,好像有點不修邊幅,可那銳利的眼睛只是一掃就感覺一陣陣心悸,牛二見過的達官貴人并不算少,可從沒有哪家的護衛(wèi)有這般兇悍。比護衛(wèi)更奇的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公子,只見那公子穿著十分素雅,但能看出那料子十分不俗,除腰間一塊玉佩以外并無半點其他的飾物。頭發(fā)簡單的盤起應(yīng)該還沒有及冠,嘴上淡淡的絨毛還沒有發(fā)育成胡子,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可那眼神完全沒有少年人的跳脫,反而非常淡定和從容。牛二自以為自己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達官貴人也見過不少,可從來沒在誰身上見到過這少年身上的氣質(zhì),看他始終保持著微笑,仿佛很親熱一般,可那眼神卻據(jù)你于千里之外,仿佛他能跟你說話已經(jīng)是你多大的恩典似的。
“這個賞你,我這船停幾天就走,就不往下卸貨了,相關(guān)的一應(yīng)手續(xù)勞駕你幫我辦了。”乖乖,那公子隨手一錠銀子扔去,足有二三近重,好似扔著解悶一般,一口地道的京話,一看就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
“敢問公子是哪家貴人府上?”
“姓陸”
留下兩個字揚長而去,好像根本不屑多說一般,似乎是認定了這兩個字便夠了一樣。
京城來的,姓陸,獨自領(lǐng)導(dǎo)一艘官船,看這做派似乎身份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除了深得陛下恩寵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炳大人以外哪還有別家?這牛二本就先入為主的認定那公子是京中貴人,現(xiàn)在看上去極有可能是陸大人的子侄,如何還敢多說一句,至于上船查驗?得喝多少假酒才敢上陸家的船?
不用說,這從船上下來的貴公子當然就是本書的主人公,樂小天。樂小天年歲雖小可上輩子畢竟是活了三十幾歲的人,自然看起來格外老城,況且小天來自后世,氣質(zhì)自是有幾分不同。在小天專業(yè)的表演技巧下,冒充個官二代還真沒什么難的。
李大膽等人在后面看得都傻了,當慣了賊的,本能的會對官府有些畏懼,下船前絞盡腦汁的琢磨著如何過得了查驗都沒想出個所以然,哪成想這小天兄弟這么簡單就過了關(guān),回頭看那小吏幫忙指揮停靠的殷勤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親爹在船上呢。
可還沒等他們回過勁,更讓他們傻眼的事情發(fā)生了,這小天帶著他們一行人筆直的朝著蘇州府衙而去,堂而皇之的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拜帖,要拜見知府大人。身后的李大膽只覺得脖子后陣陣的發(fā)涼,想說些什么卻想起下船前的約法三章只能生生咽下,手中刀柄緊緊的握著,待會這小子只要敢透露半分島上的消息,豁出這條性命也定叫他血濺當場。
“這位小官人,知府大人已經(jīng)休息了,不方便見客。”也不知是真的休息了還是這門房想要些好處,那門房小吏并沒有接那拜帖,只是看小天氣質(zhì)十分獨特倒也十分客氣。
身后李大膽等人聞言不禁松了口氣,做賊的人堂而皇之的拜訪蘇州知府,怎么看這事都透著荒謬,不管小天要做什么,進不去門總是好的,回頭沒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他到底事怎么想到。然而還沒等他把這口氣給喘勻了,下一句話差點把這個號稱熊心豹子膽的李大膽嚇得坐在地上。
“休息了就把他叫起來,韓仁斌還沒資格讓本公子等。他看了我的名帖自然會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