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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瑜一跑出教室就看到前邊墨虛和池徐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下樓梯處,連忙邁步跟了上去。
因為墨虛年紀(jì)也就差不多是讀高中的年紀(jì),學(xué)生們都以為他是新來的轉(zhuǎn)校生,然而這個新來的轉(zhuǎn)校生似乎跟池老師有些關(guān)系,再加上他容貌帥氣,大家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大人,那個小鬼跟上來了。”赤木對著池徐說道。
“不用理會。”池徐淡淡說道。
薊瑜一直跟到了操場上。
此時是課間休息時間,再加上太陽正烈,操場上并沒有多少人走動。
“池老師!等等!”薊瑜快步跑上來。
池徐撐著傘轉(zhuǎn)身。
薊瑜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赤木,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抓住了一張符咒:“你不是墨虛,你到底是誰?!”
赤木高高的揚(yáng)起了一邊的眉毛,卻沒有先說話而是先看向了池徐。
池徐看著薊瑜,不耐的皺起了眉頭說道:“你的本領(lǐng)差薊靈太多,怎么脾氣卻跟他一模一樣,一樣的死纏爛打討人厭。”
“等等。”薊瑜覺得有點不對勁:“你認(rèn)識我薊家先祖?”
聽池徐這么說,赤木也詫異的盯了薊瑜一眼:“你是那個薊靈的后人?”當(dāng)年那把龍音劍,黑無常座下所有鬼都十分的垂涎,誰知最后居然被大人賜給了一個凡人,他們自然好奇,像是觀光景點一樣的去看過,雖然比不得他們的本事,但是在人界捉鬼師中倒算的上的是天賦異稟,十分不凡。他的名字到了今天也偶爾會跟著龍音劍一起被提及。倒是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那個小子的后人。又突然驚疑道:“咦?薊靈不是一生未曾娶妻么?”又哪里來的后人?
池徐淡淡說道:“薊靈是雙生子。”
薊瑜聽他們的口氣,完全就像是認(rèn)識薊靈一樣,而薊靈,卻是他薊家先祖,千年前的人。他莫名驚駭:“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聽到此質(zhì)問,赤木倒是不做聲了,他倒是想說出來嚇這個小子一跳,只是大人要隱藏身份,他要是大刺刺的說出來,免不得要被大人責(zé)罰,便只是看向池徐不再說話。心里又有幾分不耐煩,一直想著去把那個對大人不敬的陳逸給早早解決了。
“我們是什么人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池徐一雙墨眼冷冷的注視薊瑜,語調(diào)平穩(wěn),帶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漠:“當(dāng)年薊靈也像你這般大時,已經(jīng)可以在百鬼夜行時負(fù)劍獨(dú)行,只因他心無雜念不理俗世,甚至于一生未娶。你雖然拿著龍音劍,卻是連一只鬼都沒有斬過,整天糾纏于俗世雜務(wù)之中。又怎及薊靈當(dāng)年一分?”
池徐的聲音不輕不重,亦不憤怒,薊瑜卻莫名覺得后背冷汗淋淋,就像是當(dāng)年兒時被祖父訓(xùn)話,他一字也不敢辯駁的時候。
池徐繼續(xù)說道:“在我離去之前,你這龍音劍還沒斬下一只鬼,就證明你配不上這把劍。到時我會收回。”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看薊瑜,撐著傘轉(zhuǎn)身便走。
赤木連忙快步跟上,躲進(jìn)傘下十分開心的說道:“嘿嘿嘿,大人,那我有沒有份啊?”
說罷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薊瑜,薊瑜正面色蒼白的站在太陽底下,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
赤木想著剛才池徐訓(xùn)斥薊瑜的那一番話,忍不住在心中說道,當(dāng)年薊靈哪里是為了專注捉鬼而一生未娶,若是心無雜念,又怎會拿著大人的畫像做自己唯一的陪葬?
只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赤木在心中稍有些得意的想到,若是說道相配,白無常大人與黑無常大人才是最最相配的。
念及此處赤木又不禁想到千年前薊靈死去之后,鬼魂歸到地府,他曾在黃泉邊看到黑無常大人與少年模樣的薊靈說話,黑無常大人設(shè)了禁制他也聽不到他們說些什么,只隱約看到黑無常大人臉上的冷淡和薊靈臉上的落寞神情,大人說話從來都是對著心口捅刀子,它們在數(shù)千年里無數(shù)次領(lǐng)教,早已經(jīng)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只是薊靈想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話別之后,便踏上了奈何橋進(jìn)了輪回。
陳逸站在陽臺上看著那一頂大黑傘在操場上不徐不疾的移動,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太陽,再看一眼大黑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閃過一道冷芒,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冷笑。
“薊瑜,你沒事吧?”梁凌他們跟著下了樓,此時看到薊瑜一副不知道受了什么打擊失魂落魄的樣子都有些擔(dān)心。
“沒事。”薊瑜望著太陽底下?lián)沃鴤阍阶咴竭h(yuǎn)的兩道背影,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
雞窩見薊瑜這幅樣子,跟其他兩人對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池老師跟你說什么了?”
薊瑜澀然一笑,然后說道:“什么也沒說。”
雞窩幾人再次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想到,什么也沒說你會成這副鬼樣子?
但是薊瑜向來是他們之中最有主意也是心思最深沉的一個,他既然不肯說,那就算他們再怎么逼問也是沒有辦法的了。更何況看著薊瑜這副樣子他們也是不忍心再問了。
薊瑜心中此時可以說因為池徐那一番話而遭受了極大的打擊,另外一方面,他也因為池徐話語之中好像跟薊家先祖是認(rèn)識的這個懷疑而感到困惑不安。
先祖薊靈竟是在他這般年紀(jì)就敢在百鬼夜行之時負(fù)劍獨(dú)行,可是就連家中手札中都未曾記載,池徐又是從何得知?
如果池徐真的跟薊家先祖認(rèn)識,那池徐豈不是活了上千年?
想到池徐那些匪夷所思的捉鬼手段以及她的厲害之處,薊瑜竟是潛意識里有幾分相信。
而且池徐身邊的墨虛實在是十分的怪異,他依稀聽到墨虛稱呼池徐為大人,只是不明白這句大人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池徐是墨家的人還是墨虛此時已經(jīng)不是墨虛?
薊瑜感覺池徐身上本來就籠罩著的迷霧更加濃重了,甚至連她的身影都已經(jīng)漸漸模糊。
冷風(fēng)從空調(diào)里吐出來,對比起學(xué)生教室就靠著前后兩把天花板上的風(fēng)扇除熱,老師的辦公室顯然要涼爽的多。
從外面進(jìn)入辦公室,完全是火與冰的雙重感受。
赤木看著自己手臂上激起來的雞皮疙瘩覺得人類的軀體有點好玩兒。
這個時候是下課時間,老師們都在辦公室里閑聊。
不知道是誰突然就扯到了前陣子的奸殺幼女案。
“電視臺都不準(zhǔn)播這條新聞的,現(xiàn)在不知道是誰把這消息傳到網(wǎng)上去了,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多發(fā)達(dá)呀,網(wǎng)上都鬧翻天了。再加上兇手現(xiàn)在都沒抓到,現(xiàn)在我老公他們壓力大得很,都三個晚上沒回家過夜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說道。她的丈夫就是警察,顯然現(xiàn)在正在處理這個案件。
一個女老師憤憤說道:“現(xiàn)在外面真的是好危險的,有的人喪心病狂,連禽獸都不如。我現(xiàn)在都不敢讓我女兒自己回家了,每天放學(xué)我都是親自去接她,不然要是真的出了點什么事情,那真是后悔一輩子。”
幾個老師都一陣附和。
池徐聽他們談?wù)撈疬@件事情,卻是忽然想起了那個小女鬼還在自己的葫蘆里面,她蹙著眉頭想了想,然后從口袋里把縮的只有小指頭大小的葫蘆交給赤木,說道:“這里面有一只冤鬼,你去查清楚,然后把那個人找出來。”
赤木接過葫蘆之后詫異的看著池徐,腦子里十萬個為什么鉆出來,但是看著池徐那張冷淡的臉,赤木卻是不敢多問。黑無常大人下的命令從來都不需要解釋理由,多少行使在地府爭得頭破血流,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么個機(jī)會好好親近親近大人,可不能惹惱大人然后把自己送回地府去。赤木這樣想著,便是直接起身往外走去,黑無常大人交代的事情,自然辦的越快越好。
赤木走之后不久,上課鈴聲鈴鈴響起,老師們紛紛走出教室去上課了。
辦公室里居然就剩下了池徐,還有陳逸。
池徐是沒課,而陳逸卻是找了個肚子痛的借口跟別的老師換了課。
陳逸走過來說道:“你這具軀體已經(jīng)撐不了多久了,何必再損耗鬼氣死死壓制呢?”
池徐半撐著頭,閉著眼睛似在假寐,卻是理都懶得理他。
陳逸半點也不惱,他就這么看著池徐,眼神里絲毫不掩飾他對池徐這具*里存在著的靈魂的垂涎。
池徐似乎被看的煩了,睫毛微抬,她淡而冷的看著陳逸,不帶一絲情緒的平靜的說道:“你會死。”
如果赤木在這里,他立刻就會從這句話里聽出這是黑無常非常不悅的前兆。而如果黑無常非常不悅,往往會讓那個讓她不悅的無論是人、鬼還是任何的事物都徹底消失。很明顯,陳逸讓黑無常感到不悅了,因為不想回到地府之后聽判官的嘮叨,而且會有一點小麻煩,而池徐最討厭麻煩,所以池徐一直不想在人世間造殺孽。
但是陳逸就像一只蒼蠅一樣一直在她的面前飛來飛去,還要嗡嗡的叫的人心煩,讓她很不高興,沒有人能讓她不高興,所以陳逸會死。
說完這句話之后池徐的睫毛再次覆了下來,或許是這具軀體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鬼氣,她近來這一陣總是覺得困倦。
只是一眼,那雙眼睛里的漠然和冰冷就讓陳逸突然感覺到一種極大的危機(jī)感,甚至產(chǎn)生了心悸的感覺。
然而心悸之后,卻是沒有絲毫恐懼,只有狂喜。
陳逸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對于池徐成為他的御鬼之后他會變得無比強(qiáng)大的幻境里,幾乎成為一種執(zhí)念,沉醉而不愿意轉(zhuǎn)醒。甚至不知道死亡的鐮刀已經(jīng)懸在了他的頭頂上,而這把死亡的鐮刀什么時候割斷他的頭顱,完全只在池徐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