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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與錦杏說了洗浴用具在什么地方,衛小歌便快步往院子外走去。
豆兒還在外頭罰站。
還沒走到外間前院,她已經聽到秦玉靈正柔聲與豆兒說話。
耳目聰敏,不用豎著耳朵就能聽清。
豆兒:我腳站疼了,大姐姐,幫我和姐姐說,我不要站了。
秦玉靈:豆兒,小孩子要聽大人的話,好好認錯,等下站完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菜,大姐姐陪你翻花繩哦。
稍稍懲罰就要給獎勵補償,豈不是完全沒達到罰站的目的?
豆兒果然高興了很多,咯咯笑著,翻著花樣點菜。
在屋子內偷聽的衛小歌,滿心不是滋味。
住她的屋,還胡亂瞎寵她的妹妹,這是要鬧哪樣嘛?
面對敵人,她可以拿刀子砍,最讓人煩惱的,是如何與不是敵人卻來自不同陣營的人打交道。
岐郡王是如此,秦玉靈也是如此。
深深吸了一口氣,衛小歌踏著穩健的腳步,走出了屋子。
豆兒見衛小歌走到跟前,原本臉上的笑馬上收了,低著頭說道:“姐姐,我往后不笑話人了。”
衛小歌板著臉說道:“我還當你不曉事呢,原來你也知道是在笑話人?”
豆兒嘴巴動了兩下卻是沒說話,拿眼睛看著秦玉靈,仿佛希望她求情。
秦玉靈站起身來,對衛小歌行了個禮,“小孩子不懂事,咱們慢慢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而叫孩子怕了妹妹。”
衛小歌愣了愣,忽然笑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類似這樣的話也有,卻是叫做“心急吃不了糖心元宵”,街坊們常這樣說。
各種節日大體相同,書本上的學問差不多,不過有些俗語并不同。
再說,作為知書達理,極少與平民接觸的士族深閨小姐,難道不應該用“欲速則不達”這類更加有派頭的說法嗎?
秦玉靈果然是再世為人......
難道穆乘風沒有察覺其中的不同?
好在自己是平民,沒那么難掩飾身份,衛小歌暗自慶幸了一把。
“秦小姐,您遠來是客,不曉得孩子們最是能鬧騰,豆兒我先帶去屋里,和她好好說說。”
仿佛覺得要大難臨頭,豆兒嘴巴一癟,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大姐姐,我不要和姐姐去屋里。”
仿佛沒有聽出衛小歌話中“遠來是客”的意思,秦玉靈一臉為難,咬了咬唇搖搖頭,“豆兒,姐姐教導你,是為你好,回頭大姐姐給你買好吃的,別哭了。”
衛小歌眉頭挑了挑,心中有些不耐。
她沒打算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棒子加胡蘿卜,又不是收服“驢小弟”或者審訊犯人。
越是拉拉扯扯,小孩子越折騰得起勁,那些街坊的婆婆們雖然偶爾也會勸兩句,一般也不大干涉。
即使父親管教孩子,母親都不能瞎摻和,不然就沒辦法管了!
見姐姐臉色不好看,豆兒感覺今天要倒大霉,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姐姐一點都不喜歡我,每次都罰我......我不要姐姐,我要大姐姐。”
秦玉靈仿佛有些手足無措,摟著豆兒一個勁的哄勸。
如果是鄰居婆婆們,到小孩子開始撒潑哭鬧的地步,肯定知道已經壞了事,早撤了。
衛小歌忽然扭頭就走,再留下毫無意義,難道還得看誰更受孩子們的喜愛。
小孩子心性簡單,受罰的時候親戚永遠是最好的,鄰居家的婆婆們最疼她,反正管著她的父母和姐姐哥哥,都是大壞蛋。
可是,就算隔壁青草更綠,自家妹妹肯定不會跑去鄰居家當孩子。
將豆兒從黑暗惡臭的地窖帶出來,翻山越嶺走了那么遠的路,一路上三個小忠犬向來都是緊跟在自己身側。
眼下,暫時只能先將豆兒撩開一陣,回頭再說。
秦玉靈目前的身份,是長貴的親姐姐,她沒辦法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你能讓開些嗎?
但是,秦玉靈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即使同為系統女主,反正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眼睜睜看著姐姐忽然離開,豆兒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姐姐很生氣。
她忙從地上爬起來,從秦玉靈的懷抱中掙脫開來,然后甩開腿跟在衛小歌的身后跑,“姐姐,我錯了。”
雖然沒有搭理豆兒,衛小歌卻留意著身后的動靜,一路慢慢向著豆兒房間而去。
進了門,她坐在桌子前,豆兒垂著頭跟進來。
“豆兒,將門關上。”
仿佛將一身的頑皮去掉了一大半,豆兒這會兒老實得跟四丫一樣,輕手輕腳關上門,與往常時不時急躁就摔門的模樣全然不同。
“姐姐,我錯了。”
“嗯,你過來。”
豆兒慢慢挪過去,頭皮發麻,感覺可能要被擱到姐姐的膝蓋上,被打屁股。
見豆兒那副擔驚受怕的小模樣,衛小歌忙抬手捂住嘴,將一股笑意活生生憋下去了。
她搖了搖頭說道:“你自己說,錯在什么地方呢?”
“我不該笑話人。”
“如果別人笑話你,你會不會很不高興?”
豆兒點頭,“會。”
“除了這一樣,你還做錯了什么?”
“不該說不要姐姐。”
“如果姐姐說不要你,你會不會很不高興?”
豆兒抬起頭,感覺十分傷心,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姐姐不許不要我。”
“你是我的妹妹,怎么會不要你,可是你說不要姐姐,我會不高興啊!”衛小歌柔聲說道。
豆兒立刻說道:“我......我錯了。”
己所不欲,則勿施于人,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對于孩子而言卻有些難度。今天豆兒懂了,說不定明天就忘記了。不過也不要緊,孩子的忘性大,多教幾次總能記住。
衛小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蹲到地上將豆兒抱起,順便戳了戳她比從前多了很多小肉的臉。
“豆豆,四四,還有長富......嗯,還有長壯,姐姐對你們都是一樣的喜歡。你生性活潑好動,不肯寫字,卻總是管不住自己攀高爬低,姐姐即使出門了也擔心你從哪里跌下來摔疼了。”
豆兒淚眼朦朧地說道:“我不喜歡寫字,喜歡玩。”
“可是如果長富和四四認得的字很多怎么辦?他們說的書本上的東西,你不懂怎么辦?”
豆兒不作聲。
衛小歌抱著她,推開門向著書房走去。
“今天的事,今天做完,每天至少寫四頁大字,你今天寫了幾頁?”
豆兒小聲說道:“一頁......”
衛小歌繃不住又想笑。
“將剩下的三頁寫完,姐姐守著你,先生年紀大會累的,得歇息了。”
感覺受到特殊的待遇,豆兒忽然覺得寫字也沒那么討厭了,忙笑著猛點頭,“嗯,好!”
走了沒幾步,衛小歌卻瞧見長壯歪歪扭扭扶著門,很茫然地站著,不知道在發什么呆。
這孩子因為好養活,一向都被忽略了,她一陣內疚。
走到跟前,衛小歌一并將長壯抱起。
好沉,虧得手勁大,這家伙竟然比豆兒還重不少。
長壯咧嘴笑了兩聲,將腦袋靠在衛小歌的肩膀上,一副很舒適的模樣。豆兒感覺今天很受重視,摸了摸長壯的頭,“弟弟你要聽話啊!”
還有臉說人,衛小歌莞爾。
到了書房,長富和四丫都在,她放下豆兒便對方老先生笑道:“先生歇著吧,今兒我回來了,寫字的事我看著就好。”
客氣地寒暄了兩句,老先生便杵著拐杖離開了。
四丫已經寫了滿滿七頁,長富寫到第三頁,衛小歌略略看了兩眼,四丫的字已經有點模樣了,一絲不茍,速度快得很。
長富的字粗粗大大,手重得很,仿佛下筆千斤似的,將描紅的格子都撐破了。
豆兒的字倒是比長富好,但是卻十分草草了事。
“四丫,今天你寫得夠多了,可以歇息下,去吃點糕糕哦。”衛小歌笑著對四丫說道。
“嗯,我還想寫。”四丫怯怯說道。
太不像孩子的孩子,也讓人煩惱啊,衛小歌心想,才四歲多就不要這么努力了吧,別搞出個什么事都吹毛求疵的性子,活得太累。
“小孩子需要玩的,不能一直寫字修煉哦!”
“好,我去玩一會兒。”四丫點點頭,然后轉過頭對長富說:“長富哥哥,我能玩你的九連環嗎?”
長富抬起頭,一副很大方的模樣說道:“四四,你拿去吧,我解不開九連環。”
連玩都玩這么高深的東西,四丫你能活潑點嗎?衛小歌扶額。三個孩子都買了九連環,屬于四丫的那個,估計早被她解開了,估計害羞一直沒向長富借。
端正坐好的豆兒見姐姐一直在翻大家寫的字,瞟了瞟四丫,原本有些不高興她又出了風頭,不過感覺姐姐對自己似乎好得很,暫時就不計較了。
抱著長壯,聽他咿咿呀呀地不知說什么,兩個小孩子安安靜靜地寫字,衛小歌嘴角含著笑,歪在椅子上,忽然覺得心境平和無比。
穆乘風與秦玉靈,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
長富糊弄完了,松了口氣便笑呵呵地說道:“姐姐,我可以去玩了嗎?”
“嗯,先收拾下筆墨再走。”
“哦,忘記了。”長富摸了摸頭,帶著點不好意思。
看著長富蹦蹦跳跳抱著書本包裹跑出去,衛小歌一臉笑吟吟的。
還是長富最好養,憨厚老實,看來那邊沒繼承到丫鬟娘的遺傳因子,恐怕因為娘一直病著,爹也不在家,由大伯娘拉拔大。
豆兒的屁股好似被蝦子夾了,扭來扭去,最終還是勉強寫完了。
“收拾了筆墨去玩吧!”衛小歌很大方地揮手放行。
“啊嗚......”豆兒一聲歡呼。
長壯早被抱得不耐煩了,這會兒在書房里轉來轉去,衛小歌伸出手沖著他說道:“長壯,我們到外面去,和哥哥姐姐一起。”
長壯充耳不聞。
嗯,暫時聽不懂人話......衛小歌彎著腰,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