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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薄情
晏小宮主一臉懵逼,“啥,啥罰可?”
顏綰哭笑不得,“和前面的流言聯系起來,那我紅杏出墻的對象豈不就是你??”
“……”
晏煢川驚得掉了手里的筷子。
天哪,細思極恐!
“所以說,這種傳言……到底怎么來的?”
顏綰也擱下了筷子。
晏小宮主垂頭,眼觀鼻鼻觀心的對起了手指,“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得替我澄清,不然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堂堂花眠宮宮主晏煢川竟然會在意這些傳言有損名譽?
顏綰瞇了瞇眼,“晏宮主……有心上人了?”
“沒有!”晏煢川立刻跳了起來,矢口否認。
否認的太快……
顏綰不懷好意的勾唇,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了菜,“那管這些傳言做什么,反正都是瞎傳的?!?
晏小宮主急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氣急敗壞的捶了捶桌子,“可是就有人信?。 ?
“什么人?”
“……”
晏煢川死死抿唇,用行動表示自己拒絕回答。
顏綰也做了個封住嘴的手勢,表明自己拒絕澄清。
“娘娘~皇后娘娘~陸姐姐~”
晏小宮主一咬牙,掛著滿臉的諂笑就湊了過來,嗲聲嗲氣的喚道。
她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嫌自己惡心的一次_(:3ゝ∠)_
顏綰被叫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肩,“除非你告訴我是什么人?!?
晏小宮主面上的笑容一收,面無表情的坐回了原位,冷冷的瞪著顏綰,心里別提有多委屈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來英雄救美的,可為什么到頭來,求助巴結的人竟然變成了她?!
……好氣啊!
“行了,是喻笙。”
年輕的晏煢川最終沒能拗過老油條顏綰,破罐子破摔的往桌上一趴。
“……”
喻笙?
等等,讓她回憶一下……
江湖美人榜上艷壓晏煢川的喻笙?
半晌沒聽到聲音,晏小宮主一抬眼便見顏綰滿臉都是——“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不由彈起身解釋道,“咳,停止你亂七八糟的聯想。你也知道,我和她是死對頭。她仗著容貌不如我,便要在別的地方壓我一頭……”
“……”
顏綰嘴角抽了抽。
信她才怪!這廝是又把那美人榜的排行給強行失憶了吧??
晏煢川仿佛是終于找了個很好的借口,滔滔不絕的解釋起來,“她腦子不大好,又蠢又最喜歡瞎琢磨,聽了這傳言后篤信不疑!你想啊,她是什么人?她是我的死對頭!她爹目前又是武林盟主,她長得……也還湊合,家世長相就比本宮主次那么一點點,上門提親的人一抓一大把,而且還都是武林上響當當的人物。她要是一起壞心眼,給每個人都強調一遍我和你有一腿,那我的聲譽豈不是敗壞光了?!那我將來還怎么嫁人?!怎么嫁人!”
顏綰聽到最后,已經露出了一副關愛智障的表情。
行吧,她就瞎編吧。她開心就好咯。
“所以,你現在能替我當面澄清一下了嗎?”
晏煢川終于在叨逼叨完了后,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顏綰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得等我把這宮里的爛攤子給處理完?!?
“那得等到什么時候!算了,你慢慢處理,我過幾個月再來請您?!?
晏小宮主徹底偃旗息鼓,轉身便要出暗室。
“等等,”顏綰拿著筷子敲了敲碗,“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就一封信寄給喻家,說你對我是單相思?!?
“……!”晏煢川炸毛了,“你你你你,你還威脅我……你自己都困在這御書房的暗室,信寄得出去么你!”
“你可以試試?!?
顏綰微笑。
原來這是御書房的暗室啊。棠觀竟然把她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嘴上雖然說著不信,但暗地里卻還是擔心她有個三長兩短吧。
晏煢川噎了噎,然而轉念一想卻又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看來,皇后娘娘還是有求于我,離了我就不行啊~”
她就說嘛,這女人怎么可能如此淡定,都是裝的!最后還不是要求她留下來~
顏綰頷首,親自動手將桌上的殘羹冷炙重新放回了食盒里。
“一個人待在這里太無聊了,你每日過來送飯,還可以替我解解悶?!?
“……”
暗室角落里傳來咔咔的機關聲,隱隱透著一絲憤怒。
顏綰不動聲色的將食盒提了起來。
那宛如鬼魅的身影又氣沖沖的折了回來,一閃而過,下一刻,她手上的食盒便消失了。
顏綰翹起唇角,愉悅的舒了口氣,低頭繼續研究起了皇宮地圖。
心情真好啊……
===
棠觀的生命里有兩個最重要的女人,一個是顏綰,而另一個,便是端太妃。
棠觀依稀能記得,當初剛被皇祖母送去昭仁宮時,端太妃還沒有懷上棠遇。那幾年,端太妃幾乎是整顆心都撲在他身上,飲食起居還有課業,都一定要親自過問親自把關,還常常同他提起已經病逝的母后,待他便如親生骨肉。
哪怕是后來多了棠遇,他也從未有一刻感到親疏有別。
小的時候,他也曾在宮中聽到過風言風語。有的說端妃想要巴結太子,巴結成功了以后便是太后。還有的說端妃是想要捧殺太子,讓自己的兒子即位。
總之無論是什么傳言,大抵都是指端妃對他好不是出自真心,是因為他的太子之位。
但棠觀卻一直對這些傳言嗤之以鼻。
或許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端太妃在提及他母后時,神色總是真誠溫柔的。
棠觀相信她與自己的生母親如姐妹,所以便始終將她當作親姨娘看待。
可今日親耳聽到的一切,讓他的認知再一次被顛覆了。
通通都是錯的。
通通都是假的。
他這么多年竟是白活了,在一個又一謊言中活得如此天真。
最愛的女人變成了他口中那個“心狠手辣、陰險狡詐、深諳朝堂污穢,鉆營陰詭之術”的陸無悠。
而最敬重的女人,也變成了表里不一,用慢性□□害死他親生母親的幕后真兇。
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從頭至尾,都不一樣了……
還是說,這世間的所有女子都一樣。
一樣的薄情,一樣的善變,卻又一樣的深藏不露。
或許是有顏綰鋪墊在先,棠觀在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夜已經耗盡了所有情緒,如今得知端太妃與他有殺母之仇,便再沒了本該有的怒不可遏、失望透頂。
他只是僵硬的轉過身,不想再聽端太妃的任何一句解釋,便吩咐徐承德將人送回昭仁宮。
望著棠觀冰冷而落寞的背影,端太妃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哀戚的面容仿佛瞬間又蒼老了不少,嘴里喃喃道,“不是我下的藥……不是……”
見狀,徐承德也有些唏噓,“太妃……回宮吧?!?
聽見徐承德的聲音,端太妃微微回過神,連忙扯住了他準備扶起自己的手,“徐公公,當年的藥是我端去的,可藥里的毒是……旁人摻的,我那時真的完全不知情??!”
徐承德一愣,轉頭見棠觀已經走遠,而端太妃的神色又不像在說胡話,不由皺了皺眉,“太妃娘娘,奴才先送你回昭仁宮,你慢慢說?!?
===
“咔——”
暗室角落傳來機關的響動,又傳來合上的聲響。
棠觀并沒有立刻從角落走過來,而是在陰影中杵了一會兒,冷冷不語。
看著顏綰伏在桌邊一動不動,半邊側臉朝著他的方向,似乎是睡著了。
他緩緩走了過來,視線凝在那略有些蒼白的面上,黑眸里泛起幾分漣漪,沒了方才的陰戾,更多的卻是冷靜自持。
顏綰醒過來時,便覺得一道身影立在了自己身前,而且鼻端還縈繞著一陣熟悉的龍涎香。
一愣,她連忙抬眼直起了身,正對上棠觀幽暗不明的雙眸。
“可找到蕭嫻了?!”
此時此刻,她最為關心的便是這件事。
如今只有蕭嫻落網,才能證明她的清白……
棠觀盯了她一會兒,“不曾?!?
顏綰有些失望的垂眼。
也是,蕭嫻有系統有眼線。或許早就在他們準備出手前料到一切逃之夭夭了。
想要將她拿下,遠沒有如此簡單……
沉默了半晌,她斂起面上的黯然,重新抬起眼,牽了牽唇角,“那么……讓我回長樂宮?!?
“……”
“蕭嫻不會放過我,只要我在長樂宮,她就一定會出現。到時要在側殿里布置好人手,等她自投羅網。”
顏綰轉身,手指在自己方才寫寫畫畫的紙上點了點,“但這些暗中布置,一定要把握好時間……”
“身為危樓樓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母后的死因?”
一直沒有應聲的棠觀突然開口,冷冽的嗓音如冰刀一般,徑直截斷了她的話。
顏綰微微一愣。
第一六一章識破
棠觀母后的死因?
“不是因為……”不是因為生產后身子虛弱,纏綿病榻了一整年才亡故么?
問句只開了一個頭,顏綰卻是下意識頓住了。
棠觀這話的意思是……
當初昭華皇后的死有蹊蹺?
不知為何,她第一時間竟是想起了端太妃。
——這宮中爭斗大多是殺人不見血,便是最好的姐妹……也可能有反目的那一天。你切不可掉以輕心……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顏綰驀地瞪大了眼。
糟了!
——你這個賤人!!你以為你贏了么?!若是哪一日,棠觀知道他的母后為何而死,你以為你還有好日子過么?!!
耳邊回響起蕭鸞凄厲的叫喊聲。
蕭貴妃,蕭嫻……
她竟是忘了!她竟然忘了?。?
顏綰一下著急了,連忙上前幾步扯住了棠觀的衣袖,“你是不是聽蕭鸞說了什么?!和……端太妃有關?”
聞言,棠觀眸底掠過一絲清明,“你果真知道……”
頓了頓,他拂開她的手,眉宇間浮起些疲憊,“也對,堂堂危樓樓主……想要知道母后當初的死因,想必壓根不是什么難事?!?
昭華皇后的死因……
果然和端太妃有關!
顏綰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攥著的手微微收緊,最后忍無可忍時,突然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掌,“砰”的一聲,震得茶具輕微的顫了顫。
“該死……”
她竟是親手將棠觀推進了蕭嫻布置好的陷阱里!
蕭嫻竟是利用這個時機反將了她一軍……
若真如她所愿,這殺母之仇便會成為棠遇和棠觀間的第一道裂痕么?
顏綰咬牙,“陛下!這都是蕭嫻的……”
“圈套。”
在桌邊坐下的棠觀冷冷啟唇。
已經到嘴邊的兩個字硬生生被截斷,顏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么……”
棠觀側眼看她,面上的神色竟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如你所說,是蕭嫻的圈套。”
“……”
“蕭嫻料到你會猜到她在落梧軒,料到我會去親自查證,所以刻意為我安排了這么一出。”
桌上的燭火輕微晃動了一下,原本還陷在半明半暗的面容逐漸被燭光照得明亮起來,冷峻的輪廓也隨之柔和。
剛聽到端太妃和蕭鸞對話的那一剎,他的確既憤怒又絕望,就像那一晚從顏綰梳妝盒里翻出玉戒時,覺得被至親之人背叛。
然而,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像那晚一般完全方寸大亂、迷了心智,這一路走回御書房,他竟是越來越冷靜,越來越冷靜……
冷靜下來,便覺得這種種巧合都太過巧合……
像是有人在幕后牽引著一條線,將他們每個人都算計在內。
他最初的確還懷疑過顏綰,懷疑是她故意將自己引到落梧軒,讓他聽見這一切。
但仔細一想,若她當真還有危樓的勢力,當真還能在落梧軒安排這一幕,那么他今日在落梧軒中撞見的就不應當是端太妃,而是蕭嫻。
如此一來,便可以對上她之前的所有辯解,將所有罪名推給旁人,自己則是全身而退。
可他沒有看見蕭嫻,反倒是被又一個“真相”狠狠捅了一刀。
這些對于陸無悠,沒有絲毫好處。
真正相信蕭嫻的存在后,思路便是豁然開朗。
在渾渾噩噩的怨憤中消沉了許多日,用剿滅危樓的不眠不休中麻木了許多日,棠觀終于第一次真正以旁觀者的角度回憶起那晚的種種。
竟是意外的發現了不少破綻。
京城中接連有貴女被夜間潛入的賊子毀了容貌……
幕后之人直指后宮,就連大理寺都不敢輕易插手。
可仔細想來,盡管顏綰曾說要去找找那些朝臣的晦氣,但不過是玩笑之語。
他從未動過選秀的念頭,所以根本不存在皇后善妒,借此警示朝臣一說。
還有,危樓分兩門。
毀容一事,自然是死門之人動手。最后自然是應向死門門主回稟,又怎會莫名其妙的出來一個生門門主?
他能想到的原因便是,這位生門門主,有著一張他和顧平都見過的臉。
死門殺手最后招供的,只有一枚玉戒。
恰巧,這玉戒也是他見過的。
而天涯子和于辭……
更是被一小宮女毫無顧忌的就暴露了出來。
她的確不是危樓中人,卻口口聲聲稱豆蔻如何如何對她說。豆蔻既是樓主心腹,又怎么會將如此關鍵的線索透露給一個不知名的小宮女?
再加上那一晚豆蔻和無暇皆是棄顏綰離開……
既是心腹,便是如此護主的?
最重要,也是棠觀最不愿意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一點。
如果危樓還在陸無悠手里,這一切……
絕不會暴露,也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沒想到……”
不知為何,棠觀再開口時聲音竟是略有些低澀,“你陸無悠竟也有被人算計的一日?!?
他這是相信自己了?
顏綰愣愣的盯著棠觀,竟是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盡管她篤定他會相信自己,但……也不能相信的如此突然啊。
“那……端太妃……”
棠觀沉默了片刻,“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人與人之間,憑的不僅是眼耳,還有心?!?
顏綰之所以能在他身邊隱瞞這么許久,并非他愚鈍,或許正是因為她從未對他有過半分惡意,絲毫不像當初的陸無悠。
同理……他還要再去一次昭仁宮,還要再當面問一次端太妃。
聽了這些話,顏綰終于堪堪回過神。
回過神后,她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既然早明白這個道理……”
棠觀別開眼,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并不早,我也是方才看見你才想明白?!?
“……”
“陸無悠的手段,無非誅心,偏偏卻是百試不爽?!?
棠觀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諷刺什么,“可見人之相與,唯心而已?!?
顏綰皺著的眉心愈發緊了,心里暗自思忖……
……
……
……這大道理說得可真特么有道理啊!!
她要是能早點想到,那晚被揭露身份的時候就不會一聲不吭破罐子破摔了!!
她要是能想到,一定早就好好的用這道理回懟死棠觀了!
人之相與,靠的是心!
她是不是陸無悠,她有沒有壞心,她可曾做過半分傷害他的事,難道他心里沒有定數么?!就憑著些粗制濫造的線索,給她扣了個十惡不赦的帽子……
瑪德!
她怎么就講不出這樣的大道理呢?!
顏綰正氣急敗壞之時,卻見棠觀已經轉身要出暗室,她連忙提步跟了上去。
“……你去哪兒?”
“昭仁宮?!?
扒住暗室半開的門,顏綰收斂起面上的猙獰,瞬間無比真誠的眨起了眼,“帶上我吧……”
棠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她的手,盡管眉眼間已經沒了陰戾,但面上仍是冷冷的,“你待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
得,軟的這招行不通。
敬酒不吃吃罰酒。
顏綰眨著的眼一僵,收回扒著門的手,整個人攔在門口,挺直身子,面上沒有了討好的笑。
微微瞇了瞇眼,她定定的望向棠觀,嗤笑了一聲,“萬一蕭嫻又作了什么幺蛾子,沒有我在,你能打發么?”
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在顏綰和陸無悠間無卡頓切換,棠觀無動于衷的彎腰,從她高高攔著的手下走了出去。
然后毫不猶豫的扭動了門外的機關。
果然,陸無悠遠遠沒有他的阿綰看起來順眼。
===
棠觀剛從暗室里走了出來,便見徐承德已經回了御書房。
看他那心焦的模樣,估計已經等了有段時間了。
“陛下?!?
一見棠觀合上了暗室的門,徐承德連忙揮了揮拂塵迎上來,試探的開口道,“陛下,太妃娘娘讓老奴務必要轉告當年昭華皇后病逝的真相……”
棠觀正要往書房外走,聞言腳步微頓,轉過了身,“真相?”
感到棠觀的情緒似乎已經平復了不少,徐承德心口一松,“是……當年太妃的確每日都會帶著湯藥去看望昭華皇后,那湯藥里……”
他悄悄抬眼看了眼棠觀的臉色,“那湯藥也確實有問題?!?
“……”
“可這湯藥里的問題……太妃娘娘卻是完全不知情……”
徐承德垂眼,繼續回稟道。
不知情?
棠觀皺眉,剛要問緣由,御書房的門卻是突然被人從外推了開來。
顧平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臉色青白,“陛下!昭仁宮……昭仁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