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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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

    看著大殿中突然出現的歐陽枃，蘇璃只覺得心中一跳，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和內疚全部都一股腦的涌了上來。

    “歐陽將軍這是做什么？”感受到身邊璃兒的不安，慕容霄看向歐陽枃的眼神不由又陰沉了幾分，冷冷的開口說道。

    “哼，做什么？這句話，該是我問皇上才是。”安撫的環抱住自己的妹妹，歐陽枃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我歐陽家在外為夜國出生入死，如今四海平定，皇上卻要打我妹妹入冷宮，這便是皇上的治國齊家之道嗎？”

    “歐陽卿說這句話之前，何不先問問你的胞妹都做了些什么？”見歐陽枃說話毫不客氣，慕容霄不由冷笑了一聲，想到歐陽淳安對璃兒所做的事情，頓時將剛剛對她的憐憫之情拋到了九霄云外。

    “哥哥，我……”

    靠在兄長的懷中，歐陽淳安像溺水的人終于抓到一根稻草似的，漸漸安靜了下來。此刻聽了慕容霄冰冷的話，卻又止不住戰栗了起來，看向殿內的慕容霄哭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不該對嫻妃的孩子動手，求皇上念在跟淳安往日的情分上，原諒淳安一次吧……”

    說完，歐陽淳安又低聲啜泣了起來。

    而歐陽枃聽了歐陽淳安的話也是一驚，目光微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慕容霄身邊的蘇璃。

    當看到面前那張時常出現在自己睡夢中的小臉時，歐陽枃只覺得心中一痛，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

    歐陽枃這次回來，原是因為童欣收到了璃兒封妃大典的請柬，所以才與韓鈺、童欣一起，結伴同來的。原本在路上，自己便做好了恭喜璃兒的準備，將滿腹的思念通通收進了心底，卻不料今日來了這極歡殿，看到的，卻是自己妹妹被廢的情景。

    而這一切，卻是因為妹妹要害璃兒腹中的孩子……

    看著此刻坐在大殿中，同樣看向自己的的璃兒，歐陽枃只覺得他們二人之間似隔了一道圍墻一般，而自己原本在路上想好的恭喜之詞，早已煙消云散。

    徒勞的張了張嘴，歐陽枃卻發現自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頗為狼狽的朝蘇璃笑了一下，而后腳下突然發力，帶了懷中的歐陽淳安，朝大殿外飛掠而去。

    “歐陽兄！”大殿外，韓鈺看著突然離去的歐陽枃，不由高聲喚道，見歐陽枃不再回應，也只得收了聲，低低嘆了一口氣。

    ……

    極歡殿，后院。

    此刻，一眾后妃早已各懷心事的回了自己的住所，此刻在極歡殿的后院之中，只剩下蘇璃、慕容霄和遠道而來的童欣與韓鈺。

    隨意的在后院的竹榻上坐了，聞著鳴翠奉上的新茶，后院中的氣氛才總算是活絡了幾分，暫且壓制住了剛剛在大殿中沉重的心情。

    “韓公子、欣兒遠道而來，璃兒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看著眼前的兩位故人，蘇璃微笑著端起了面前的茶盞。

    “嗯，璃兒這里的茶，永遠都好喝的緊。”

    一口飲盡手中的茶水，韓鈺不禁品著喉間的余香感嘆起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極歡殿看望璃兒時，她親手斟了一壺“金暖玉”給自己，那味道，自己到如今仍還時常回味著，偶爾纏著童欣泡給自己喝。

    “呵呵，韓公子喝起茶來還是跟從前一樣……”看著韓鈺面前空掉的茶盞，蘇璃不由抿了嘴，頗不厚道的輕笑了起來。

    而韓鈺似是習以為常般，心急的又拿了茶盞替自己滿了，自顧自的“品”起茶來。

    “說起來，韓兄你當日離開夜都，可是說走就走，當真一點義氣都不講。”

    苦笑著看著眼前吊兒郎當的韓鈺，慕容霄忍不住跟他算起了舊賬。

    “咦，當日比武咱們可是說好的，只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今你的朝中平穩無事，我當然繼續回江湖做我的游俠了。”

    見慕容霄要跟自己翻舊賬，韓鈺也“砰”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頗為有理的朝慕容霄反駁道。

    一想到這幾年自己幫著慕容霄忙里忙外，韓鈺頓時覺得當年的賭約，自己輸的當真太過不值：“唉，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啊。”

    “噗，原來韓大公子是要立志繼續做游俠的啊，卻不知為何，整日里賴在我那落霞湖畔不走呢。”看著韓鈺搖頭惋惜的樣子，童欣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跟著開口揶揄道。

    “咳，游俠，當然是整日無事，看看美人，喝喝美酒了。”見童欣戳到了自己的短處，韓鈺不由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

    倒是童欣，聽了“美人”兩字瞬間紅了臉，眉眼之間的喜意越發深了些，看在蘇璃與慕容霄的眼中，不由了然的對視一笑。

    “對了，這次為了慶祝璃兒的封妃大典，我們可是特意帶了好酒來的。”見蘇璃和慕容霄二人對著自己笑的曖昧，韓鈺忙轉了話題，順手從懷中拎出了兩袋酒來。

    見韓鈺竟還藏了酒，蘇璃和慕容霄不由同時朝韓鈺的手中看去……

    只見韓鈺手中提的，是兩個半尺長的酒囊，囊口正用蠟密密的封了，而囊肚鼓鼓的，一看便知藏了不少佳釀。

    此刻見蘇璃和慕容霄都盯著自己手中的酒囊看，韓鈺不由得意的一笑，道：“這可是童欣小丫頭新釀的桃花酒，花香濃郁，入口醇香而不醉人，璃兒此刻懷有身孕，飲此酒可是正合適。”

    說著，韓鈺看著手中的酒囊，忍不住閉了眼，細細回味起來，卻不見一旁童欣的臉色隨著自己的話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韓公子的品酒本事可是長進不少呢。”身邊，傳來童欣冷颼颼的聲音。

    “不敢、不敢。”仍然沉醉在回味之中的韓鈺，此刻聽了贊美之聲，不由越發飄飄然起來。

    “我記得，這酒被我封藏在了酒窖的最底層，吩咐了下人好好看守的……”似乎有磨牙的聲音傳來。

    “啊，說起來，那幾個看守的下人，當真難纏的很呢。”回想起當日自己去酒窖騙酒喝的經歷，連韓鈺也不由感嘆起來。

    “韓鈺，你竟然偷喝了我的酒！”

    一旁的童欣徹底爆發，極歡殿中，頓時傳來一陣陣慘叫之聲。

    ……

    將軍府。

    入夜，歐陽枃仔細的替妹妹掖了掖薄被的被角，見她睡得安穩，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提了燈，朝前院走去。

    自從他今日將妹妹自宮中帶回了將軍府，這半日來，淳安便一直在低聲的哭泣，直到剛剛才哭累了，睡倒在自己懷中。

    隨意的在回廊中坐了，歐陽枃抬頭看著天邊的圓月，不自覺的輕嘆了一聲，自腰間拿出了一袋烈酒，仰頭朝自己口中灌去，只覺得烈酒入喉，自己痛了一天的心才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的身上，便總要帶上一袋烈酒。在邊關打仗的那些年，這酒能驅寒、能救命、能在野外清洗傷口，而如今……也能麻痹自己時不時便痛上一陣的心。

    想起今日在皇宮中的事情，歐陽枃臉上的神色暗了一暗，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下肚……

    若是往日里，無論誰要對璃兒和她的孩子下手，自己都是定定不會放過他的，而如今，要害璃兒跟孩子的，卻是自己的親妹妹。想到剛剛縮在自己懷中，睡夢中還噙著淚、念著慕容霄名字的淳安，歐陽枃便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泡在黃連中似的，一陣苦澀。

    如今，怕是自己再也無顏去見璃兒了吧……無言的看著今夜明亮的月色，歐陽枃終是仰頭飲盡了一袋苦酒，頹廢的倒在了回廊之中。

    ……

    極歡殿。

    此刻，蘇璃的臉上早已飛上了兩朵紅霞，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越發的嬌俏起來。

    “來，干杯。”微醺中，蘇璃拿起桌上的酒盞，朝慕容霄等人笑道。

    今日對蘇璃來說，實在是太過波折的一天。她正式成為了霄的嫻妃，對她下毒的人也已落網，更有童欣和韓鈺遠道而來帶酒慶祝，今日，她本該開心才是。

    只是，想到腦海中不時浮現出的歐陽枃的眼神，蘇璃便覺得心中掠過一陣陣內疚。心情激蕩中，面對這香醇的桃花酒，便不覺貪飲了幾杯。

    “璃兒，你今日累了，飲了這杯，便叫鳴翠服侍你睡吧。”一旁慕容霄揉了揉蘇璃柔順的長發，斟了一盞淡茶換下她手中的桃花酒，溫柔的說道。

    “嗯……好，我要欣兒陪我睡。”在慕容霄的手中慵懶的蹭了蹭，蘇璃抿著杯中的茶水撒嬌道。

    “好，好。如此，就勞煩欣兒姑娘了。”有些無奈的看著身邊撒嬌的璃兒，慕容霄略帶歉意的朝童欣拱了拱手道。

    “呵呵，無妨的，說起來，璃兒可是我的妹妹呢。”頗為豪氣的朝慕容霄笑了笑，童欣看著嬌小的蘇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長姐的自豪感。

    ……

    寢殿。

    “童姑娘跟小姐早點休息吧，我跟鳴翠就先退下了。”寢殿中，鶯兒替蘇璃掖好了被角，而后朝童欣福了一禮道。

    “麻煩鶯兒姑娘了。”

    朝鶯兒笑了笑，見她和鳴翠退了出去，童欣便吹了燈火，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正當童欣脫去外衫，打算睡下的時候，卻見窗邊，突然亮起一抹藍色的光暈，而后鼻間嗅到了一陣幽幽的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