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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常的過,寧沐一直沒有過來,如琳也沒有去找他,互傳的花箋也斷了,二人之間放佛又重回了之前那段漫長的隔離,但又與那時有了些不同,不同的大概就是心底的煎熬了。
寧紹大了,自然明白姨娘生出孩子意味著什么,也隱約明白父母之間的糾葛不是那么簡單。咚咚不太懂,但小孩子最是敏感的,她明白了爹娘定是鬧不愉快了,才像現(xiàn)在這樣連見都不見,她很難過,但她知道,這就像以前一樣,不是她任性吵鬧就能夠解決的。
老爺和太太關(guān)系又重新冷了下來,但老爺也沒去見過杜姨娘,下人們就有些摸不準(zhǔn)主子們的心思了。不過老太太老太爺?shù)男乃嫉故呛芎枚挠欣先思也慌瓮麑O子的?這姨娘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抬進(jìn)來的,生出的孩子是自家血脈哪有不高興的?
為這事兒老太太還特地把如琳叫去了一回,聊了半天。也給了杜姨娘相應(yīng)的賞賜。
如琳已經(jīng)可以做到表面不起任何波瀾了。
剛從咚咚的院子出來,就碰到了杜姨娘,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那里本是不需要她去請安的,但自從懷了孕后,她倒是積極的跟什么似的。
“給太太請安。”杜姨娘作勢伏了一禮。
“快請起吧,天氣還涼,杜姨娘還要注意安胎才是,大夫說你需要多休養(yǎng),還是少出來走動一些吧。”如琳好言相勸。
“謝夫人提點(diǎn),妾這幾天身子還好,屋子里憋悶,想著出來透透氣也好。就是近來胃口總是不大好,想吃些開胃的水果。”杜氏是知道前兩天董氏來過府上的,還帶了一批新進(jìn)的水果來,自然是沒她們妾的份。杜氏自己是被賣的,沒什么娘家人,心里也嫉恨著如琳這點(diǎn),有娘家人又怎么樣?妾又怎么樣?我現(xiàn)在懷著老爺?shù)暮⒆右銕讉€水果你好意思不給?想要惡心你總能惡心到的。
這點(diǎn)子?xùn)|西如琳還真沒法子和她計較,杜氏這么說了,她也沒辦法裝糊涂,“你讓丫鬟去我那里拿吧,想吃什么自己挑選,別多吃了,這南方果子,性子咱們也不清楚,吃壞了肚子就不好了。”如琳好心提醒。
“那就多謝太太了。”
之后鈴蘭帶了一個小丫鬟親自去如琳那里拿水果,如琳以為這件小事兒就這么結(jié)了,誰成想,過了不到兩個時辰,杜氏那頭就傳來流產(chǎn)的消息。
據(jù)說杜氏吃了幾個水果之后,就渾身發(fā)冷,接著就肚子疼,繼而腹瀉不止,后來就見了紅,孩子還不及保就流了出來。
杜氏哭鬧不止,吵著要見老爺,讓太太還她的孩子。
寧沐不在府上,薛如林倒是必須過去一趟了。
杜氏見了她情緒更為激動,哭哭啼啼沒完沒了,一個勁兒問如琳為什么要傷害她的孩子?下人們心里也都在猜測,這里頭太太肯定動了什么手腳,就算沒動什么明顯的,也肯定是故意誤導(dǎo)了杜姨娘。
如琳本來是十分同情她沒了孩子的,這下沒玩沒了的被無端指責(zé)就生了惱怒。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菩薩人物,事情還沒有定論就給她扣上了帽子,泥人還有三分土性。
“孟大夫馬上就過來,你有什么力氣先攢著。你若再敢放肆,老爺不在,我也敢發(fā)賣了你,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如琳語氣極其冷厲,正室的身份端的極正。
杜氏沒想到如琳態(tài)度這么強(qiáng)硬,嚇得立馬噤聲,老實(shí)的等孟大夫來,只是臉上掛著的淚痕在無聲的控訴著她的委屈。
孟大夫很快就到了,給杜氏診了脈,又問了她的情況。
杜氏說,從太太那里拿回了幾樣果子,吃了之后就開始發(fā)作,問題肯定在那些果子上。她不敢說肯定是太太在上面做了手腳,或者是太太早就知道有的果子她不能吃還故意假好心提醒她,實(shí)則是讓她放松警惕吃下去。
那幾樣水果之前在北方都不常見,孟大夫也沒都見過,挨個品嘗研究,得出了結(jié)論,里面確實(shí)有兩樣水果不適合杜氏這種孕婦食用,比較寒涼,可能是杜氏本就身子虛,受不得這個寒,胎兒又不穩(wěn),才釀成了流產(chǎn)的悲劇。
杜氏聽了這話就一直嚶嚶嚶的哭,似要把黃河哭決堤一般,口里還一直說要見老爺。
如琳留意到孟大夫說話時候的神情,他在說到每樣水果特性的時候語氣都是非常肯定,但是在后面幾句關(guān)于杜氏自身的話他好像有所保留。
她知道這些大夫都是人老成精,說話做事都會保留幾分,便起了疑心,讓人好好照顧杜氏。請了孟大夫單獨(dú)出去聊。
如琳對孟大夫客氣中透著威壓,讓孟大夫這個年過半百的人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們當(dāng)大夫的最怕的就是沾上這些貴人家的后宅爛事兒,哪成想這次就碰到了。
如琳一副自己有的是時間,根本不在意的姿態(tài),慢悠悠的喝著茶,和孟大夫東拉西扯的聊著天,聊他的老伴多大年紀(jì),他兒子做什么事,他孫子今年讀了什么書?
沒一會兒孟大夫就挺不住了,把自己的猜測全招了,“求夫人諒解,實(shí)在是小老兒學(xué)藝不精,才不敢妄自揣測。是這么回事兒,第一次我來給杜姨娘診脈的時候就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兒,摸著的確是喜脈,但是又感覺其中有一點(diǎn)隱約的滯澀感,要不是早年聽我?guī)煾堤徇^有幾種稀有的藥能讓人產(chǎn)生假孕現(xiàn)象,我還真不會有丁點(diǎn)的懷疑。今天再來診脈,加深了我的懷疑,那水果的確寒涼,但又不是下胎的毒藥,偶爾吃了一次,應(yīng)該也不至于如此嚴(yán)重的,除非懷孕的女子真的非常非常體弱。以上都是小老兒的猜測,還望夫人能夠見諒。”
如琳聽孟大夫這回應(yīng)該是老實(shí)的全盤托出了,就也沒再為難他,道了謝,表示理解,就讓人付了診金送了出去。這人以后她是不會再找來進(jìn)府了,就算是有幾分真才實(shí)學(xué),她也不敢把家人的命交在他手上。
再想起里面躺著的杜氏,如琳心里發(fā)冷,眼里釋放出從未有過的狠厲,她基本可以確定孟大夫的懷疑就是真的,就著孟大夫的話往回推想,就能發(fā)現(xiàn)一些可疑的地方,例如,明明大夫說過需要養(yǎng)胎,杜氏又那么重視這一胎,為什么不顧胎兒的安危去討好老太太?明明是最應(yīng)該防著寧沐其他妻妾的,為什么巴巴的上前說胃口不好,想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