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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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寶兒被莊理困在雙臂之間, 腦子里不停呼喚系統(tǒng)，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于是終于想明白什么, 不敢置信地低喊：“是你！”但這怎么可能！

    情急之下, 她脫口而出, “你把我的系統(tǒng)弄到哪兒去了？”

    莊理收回雙臂，慢慢站直，笑著說道：“我暫時讓你的某個腦區(qū)陷入麻痹, 它與你的神經(jīng)元斷開連接, 自然沒有辦法與你交流。”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 宣冥覺得自己再裝傻就有點不太合適，于是操控輪椅靠近了一些，問道：“什么系統(tǒng)？”

    “某個間諜組織在她腦子里植入了一個納米芯片, 用來監(jiān)控你。”莊理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并輕輕拍打男人寬厚的肩膀，安慰道：“別害怕，我馬上幫你解決。”

    宣冥：“……”

    小卷毛是在欺負我不懂科技吧？宣冥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卻還得做出既驚訝又感激的表情。

    安寶兒身為任務(wù)者，接收到的第一條禁令就是不得泄露系統(tǒng)的存在，于是也低下頭, 默認了莊理的說法。

    “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選擇, ”莊理把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里, 語氣輕松地仿佛在談?wù)撎鞖猓骸俺孟到y(tǒng)還未恢復(fù)正常運轉(zhuǎn), 你配合我做一個腦部手術(shù)把它取出來。”

    “不！”安寶兒下意識地驚叫：“我不取！”

    “為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它是一顆定時炸.彈吧？”莊理眉梢高挑, 對這一愚蠢的選擇感到費解。

    安寶兒賒欠了那么多積分，隨時都面臨被抹殺的命運，她當(dāng)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系統(tǒng)有多么危險。

    但她想到了自己剛剛才兌換的那顆望春丸；想到了攻略宣冥之后將要獲取的百億財產(chǎn)；想到了完成任務(wù)的豐厚獎勵；想到了綁定系統(tǒng)可以永生……

    生命固然可貴, 但是在如此龐大的、令人難以抗拒的利益面前，她沒有辦法放棄。

    當(dāng)她暗下決心時，莊理替她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疑惑道：“自由不好嗎？”

    安寶兒低頭喝水，并不答話，眼睛卻不時看向宣冥，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膽怯和害怕，嘴唇微微蠕動，似是欲言又止、深有苦衷。

    把水喝完之后，她緊緊握住杯子，讓自己的骨節(jié)繃得泛白，仿佛內(nèi)心正經(jīng)歷著痛苦無比的掙扎，然后才小聲說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沒有辦法，他們會殺了我，嗚嗚嗚……”

    然而她內(nèi)心想的卻是：美女間諜與敵對總裁的故事線似乎也很有趣。我可以轉(zhuǎn)職成雙面間諜，與宣冥并肩戰(zhàn)斗。在這個過程中，我有很多機會給他下.藥，任務(wù)肯定能完成。哎呀，我怎么那么機智！

    接收到這段心語的宣冥厭惡地撇開頭。

    莊理疑惑道：“這樣的話，你不是更應(yīng)該在他們殺死你之前進行反殺嗎？”

    毫無疑問，這是他處理所有問題的基本原則。

    已經(jīng)被反殺的7480抱緊可憐無助的自己。

    “你只是暫時把系統(tǒng)凍結(jié)了吧？你張口閉口就是反殺，你知道它們的來歷嗎？它們的組織者像神一樣強大！人能斗得過神嗎？”安寶兒激動地反駁。

    “所以，你是不愿意配合我了？”莊理并不畏懼所謂的神明，他只在乎最終的結(jié)論。

    安寶兒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用噙滿淚水的黑亮眼珠看向宣冥，默默表達著自己的無奈和無助。

    宣冥面無表情地回視，目中是全然的冷漠。他甚至抿了抿削薄的唇，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厭惡。

    安寶兒被他的態(tài)度刺傷了，也終于想起來宣冥是個沒有感情的狗東西。他絕不會對一個可憐柔弱的女孩產(chǎn)生一星半點的憐憫，更何況那救命之恩已經(jīng)被推翻，變成了心懷叵測的接近。

    說不定他從一開始就在懷疑自己，所以才那么干脆利落地把自己趕走。思及此，安寶兒真心實意地哭了。

    “收起你的眼淚，安小姐。”莊理的態(tài)度卻比宣冥更冷酷：“事實上，我并不需要你的配合。”

    他轉(zhuǎn)頭看向幾名助手，勒令道：“把她抬進手術(shù)室。”

    “你想干什么！”安寶兒站起來想逃，身體卻軟軟地倒了下去，手中的杯子哐當(dāng)一聲掉落，摔成碎片。

    “水，水里有……”她一句話沒說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莊理脫掉白大褂，飛快換上手術(shù)服，一面盯著腕表一面提醒：“我們還有五十六分鐘。”

    幾名助手飛快做著術(shù)前準備。

    宣冥跟著他們走到手術(shù)室門口，好奇地問道：“你們要干什么？”

    莊理戴上塑膠手套，指了指自己頭頂，語氣里充滿躍躍欲試的興味：“我會在她的頭骨上打個洞，把含有芯片的腦組織取出來。”

    “這樣做很危險吧？”宣冥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卻不是為了安寶兒，而是為了小卷毛。如果這是取出系統(tǒng)唯一的辦法，那么勢必會傷害到小卷毛聰明絕頂?shù)拇竽X。難怪膽大如他竟也遲遲沒敢動手。

    “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植入芯片的部位是大腦的語言中樞，手術(shù)中如果出現(xiàn)失誤，她以后有可能會出現(xiàn)說話、書寫、閱讀等方面的障礙。”莊理走到消毒噴頭下，接受全面地殺菌。

    宣冥的臉色又難看幾分。

    說話、書寫、閱讀的能力對一個超級天才來說有多么重要自是不言而喻。失去任何一項能力，小卷毛就不會是現(xiàn)在的小卷毛。他能承受那樣的打擊嗎？

    宣冥的心狠狠揪成一團，正準備問更多有關(guān)于手術(shù)后遺癥的問題，卻又聽見7480略顯得意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宿主，你也有犯蠢的時候！”

    莊理垂著頭安安靜靜地站在消毒噴霧下，并沒有理會系統(tǒng)突如其來的嘲諷。

    7480好不容易抓住宿主的一個錯處，免不了大說特說：“沒用的宿主！367的情況與我完全不一樣。我是能量耗盡才會被你抓住，但367的能量卻很充沛。你把它取出來，它還能再回到安寶兒的身體……”

    宣冥側(cè)耳傾聽，神經(jīng)高度緊張。

    莊理卻直接打斷了7480，抬頭看向宣冥，安撫道：“你是在擔(dān)心她醒來之后找我們的麻煩？那份合同里附有一張免責(zé)書，她必須無條件配合我們的實驗，而且自行承擔(dān)一切后果。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惹上官司。”

    他沖不遠處的文件柜指了指，然后走進手術(shù)室。

    宣冥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小卷毛似乎誤解了自己的擔(dān)心，正準備追上去解釋，手術(shù)室的門卻自動關(guān)緊，將閑雜人等隔絕在外。

    宣冥盯著這扇門，心中的焦慮每分每秒都在增加。正如7480所說，把367取出來固然容易，把它看管住卻難上加難。它是納米級的機器人，肉眼根本無法分辨，密封的容器也困不住它，這場手術(shù)或許會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待367逃了，它會不會展開報復(fù)？它販賣的那些藥物真的很邪門，如果神不知鬼不覺地投進小卷毛的食物或水杯里……

    宣冥抹了把臉，沒敢往更糟糕的地方想。從現(xiàn)在開始，他得時時刻刻跟著小卷毛。

    還有，與7480的交鋒似乎也陷入了僵局。它雖然不能動彈，卻也無法輕易取出大腦。為了掌控宿主，它必定潛伏在大腦最為重要也最為核心的一個部位，這個部位如果在手術(shù)中受到傷害，等待小卷毛的將是滅頂之災(zāi)。

    367是一枚不能碰的定時炸.彈；7480是一根不能拔的毒刺。這兩種局面該怎么破解？

    宣冥越想越擔(dān)憂，卻只能滑著輪椅在實驗室外徘徊。

    五十分鐘后，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了，昏迷中的安寶兒被兩名助手推出來，莊理捏著一塊載玻片不緊不慢地走著。

    宣冥立刻迎上去，急切地問道：“情況怎么樣？”

    “芯片取出來了。”莊理晃動載玻片，“安小姐的大腦肯定會受到一些損傷，但后期經(jīng)過鍛煉應(yīng)該能恢復(fù)。這方面的費用還需要公司負責(zé)。”要求頂頭上司替自己善后時，他的態(tài)度實在是太理所當(dāng)然了。

    “好，我會讓律師去跟她談，這件事你不用管。”宣冥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

    就算小卷毛不提，他也會派人去監(jiān)控安寶兒。她如果不能恢復(fù)，這樣的手術(shù)宣冥是絕不允許小卷毛去做的。

    莊理滿意頷首：“謝謝宣總，那我去做下一步實驗了。”

    宣冥緊張不安地看著他手里的載玻片，那里面應(yīng)該存放著安寶兒的一些腦細胞和系統(tǒng)。

    7480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宿主，你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這種程度的密封狀態(tài)根本鎖不住納米級的機器人，我們可以順著任何一絲縫隙溜走。連高密度的金屬都會被我們滲透，更何況是兩塊玻璃。”

    “宿主，367一旦回到安寶兒的身體，它就會對你展開瘋狂的報復(fù)！我們每一個系統(tǒng)都有特殊能力，你太低估我們了！”

    “啊，367給我發(fā)信息了！它以為是我和你聯(lián)手在整它，它在向我們宣戰(zhàn)。它已經(jīng)開始擺脫那些腦細胞了，過不了多久便能完全獲得自由。你捅了一個馬蜂窩呢宿主！”

    7480的語氣越來越幸災(zāi)樂禍。它雖然被植入了超長數(shù)據(jù)，無法再執(zhí)行任何命令，卻還是能看見所有程序的運行情況。

    它的聯(lián)絡(luò)器正冒出一大串一大串罵人的話，全是367發(fā)來的。

    宣冥早就預(yù)料到會這樣，心弦頓時繃得很緊。但他根本想不到任何辦法去阻止367的離開。

    一個納米級的機器人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滲透任何角落，包括人體。密封的金屬罐也阻擋不了它們，只要撐開力場，再堅固的容器都會在瞬間炸裂。

    “難道我沒告訴你嗎？”莊理閑庭信步一般往前走，語氣里帶著一點惡趣味的笑，“我把它解剖出來不是為了研究，而是為了銷毀。”

    “銷毀？”7480怪叫起來：“宿主你一定是糊涂了！你知道的吧，我們支起的力場可以保證我們在時空亂流中不受到任何傷害，也可以保證我們不在低維度空間里被擠壓損毀。367的能量還很充沛，它的力場足以抵抗所有攻擊！你根本沒有辦法銷毀它！”

    力場的另一個說法是能量膜，這玩意兒有多么堅固莊理自然是了解的。但他仿佛沒聽見一般徑直往最大的一個試驗場走去。

    367見7480始終沒回復(fù)自己，便放射.出精神力，直接連通莊理的大腦：“人類，你死定了！”它的嗓音尖銳得像一根毒刺：“等我與這些腦細胞和神經(jīng)元徹底解綁，你會受到我最為瘋狂的報復(fù)！”

    由于太過自負，在安寶兒的大腦麻痹后，全無防備的它竟也陷入了短暫的休眠狀態(tài)，這才會被不知不覺地取出來。它的構(gòu)造與人類的腦細胞很相似，也有神經(jīng)元，而且正與安寶兒的神經(jīng)元牢牢綁定在一起。它如果不管不顧地撐開力場炸毀這些腦細胞，自己也會受到重創(chuàng)。

    所以要逃離這兩塊玻璃，它首先得把自己的神經(jīng)元解開。

    莊理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落在我手里的系統(tǒng)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被銷毀。你要報復(fù)我，首先得保證自己能活下來。我很期待你的表現(xiàn)。”

    367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由尖叫：“我會入侵你身邊的每一個人，讓他們殺了你！”

    聽見這句威脅，宣冥打從心底里感到一絲恐懼。他沒有辦法想象小卷毛被全世界的人圍殺會是什么后果。

    “完了完了，宿主你這回死定了！”7480激動地直搓手。它比367更想弄死宿主，只可惜它沒有能量，辦不到。

    “宿主你簡直是自尋死路！哈哈哈哈……”7480猖狂地笑起來。

    兩個系統(tǒng)都在莊理腦海中尖嘯，但他卻始終保持著從容淡定，大步走進一座試驗場，把禁錮著367的載玻片扔進一臺環(huán)形儀器的空腔，然后啟動密封裝置。

    同一時刻，367解開了神經(jīng)元的綁定，然后撐開力場，震碎玻璃片，巡游到空腔中，瘋狂地叫囂：“人類你死定了！從今天開始，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成為我的傀儡，我會指使他們用盡所有辦法殺了你！走路的時候你會被車撞死；看病的時候你會被護士毒死；睡覺的時候你會被親人砍死：吃飯的時候你會被廚師刺死……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能容納你！”

    宣冥緊握的雙拳里裹了一層濕滑的汗水，面容卻似鋼鐵一般堅硬。就算367逃了也沒關(guān)系，他可以讀取它的心聲。只要把小卷毛時時刻刻鎖在身邊，他就能幫他抵御一切危險。

    只不過與全世界為敵而已，沒那么難。宣冥松開拳頭，目光變得極其堅定。

    7480興奮地宣告：“宿主你斗不過367的！一個能量充沛的系統(tǒng)在這個世界是無敵的，你根本破不開它的力場！”

    莊理一言不發(fā)地摁下環(huán)形機器的啟動鍵。

    一陣轟鳴驟然炸響，聯(lián)絡(luò)器里不斷跳躍的367的頭像陡然暗了下去，它瘋狂發(fā)送過來的謾罵和詛咒也戛然而止。那些被震碎的載玻片連同包裹在能量罩中的367自己，竟不知何時化成煙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秒鐘過去，機器停擺，轟鳴止息，而莊理跳下高高的操控臺，意興闌珊地擦著手，語氣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失望：“這么不經(jīng)打嗎？我還以為跟它玩會很有趣。”

    熱烈期盼著宿主死亡的7480：“……”

    腦補了一大堆可怕前景的宣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