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共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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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妙乖乖地坐在墊子上，她是真不敢動(dòng)了，她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很容易釀成一場大禍，在林家不這樣的，不明白怎么一到景王妃身邊，就怪事連連。

    別是傳說中的……她倆八字不合吧？

    是夠不和的，從上輩子折騰到現(xiàn)在，就沒消停過。

    林妙妙苦惱地捂住臉：“秋月。”

    秋月這會(huì)子也是如坐針氈，自家小姐闖了那么多禍，作為貼身丫鬟，她可能更是容易被遷怒的那個(gè)，她害怕地問：“小姐，怎么了？您……還要干什么嗎？別、別了吧。”

    林妙妙無精打采地說道：“我弄壞王妃那么多東西，你回林家和我娘說一聲，讓她稍銀子來，不對，稍金子。”銀子估計(jì)得裝好幾車，金子貴，不占地方些。

    她記得前世出嫁的時(shí)候，父親給她的嫁妝就有幾十車，全都是金銀珠寶，應(yīng)該……賠得起吧……

    不過娘親一定會(huì)生氣，等她回林家，估計(jì)真得吃頓板子。

    林妙妙生無可戀地癱在了地板上。

    一道人影從門外投射進(jìn)來，秋月忙躬身行了一禮：“惠女官。”

    林妙妙一骨碌坐了起來，正襟危坐。

    惠仁道：“賠償?shù)氖拢中〗悴槐夭傩牧恕！?

    “不必操心是……什么意思？”林妙妙狐疑地問。

    惠仁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王妃不追究了。”是世子賠了，但這種感人肺腑的事，王妃怎么可能會(huì)讓林小姐知道？

    林妙妙詫異極了，太后不像這么善罷甘休的性子，前世她打碎了她一個(gè)硯臺(tái)，她都罰她抄了幾個(gè)晚上的書，還從她份例銀子里扣，一直到扣夠硯臺(tái)的錢，這輩子她弄壞那么多古董，太后娘娘居然不追究了？

    景王妃在林妙妙心里的高度又瞬間拔高了一分！

    林妙妙小心翼翼地問：“惠女官，王妃她……怎么樣了？沒事吧？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惠仁趕忙說道：“你還是別去了，王妃沒大礙，我來是和你說一聲，亥時(shí)一刻之前必須就寢，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訴玉盤玉枝。”語畢，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妙妙欠了欠身：“惠女官慢走。”

    惠仁回了王妃的臥室，景王妃坐在床上，身后，一個(gè)丫鬟正用艾灸盒為景王妃灸后頸，景王妃疼得倒抽涼氣：“臭丫頭，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咝——”

    惠仁上前，從丫鬟手中拿過艾灸盒：“我來吧。”

    丫鬟退下。

    惠仁一邊艾灸一邊道：“王妃也真是的，怎么能在泡澡的時(shí)候看那種書呢？要是傳出去，說您是怕被林小姐發(fā)現(xiàn)您在看《春宮圖》才跌倒的，不知又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景王妃的眸光動(dòng)了動(dòng)，冷聲道：“誰敢傳出去？你嗎？”

    惠仁福身：“奴婢不敢。”

    景王妃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個(gè)小丫頭看光了，心里一陣羞惱，可隨即又想到那本書被自己奪回來了，算是不枉她摔了一跤，就是摔得有些疼，有點(diǎn)損形象——

    惠仁又道：“王妃，您看您都傷成這樣了，要不要和王爺說一聲？”

    景王妃扶住無法轉(zhuǎn)動(dòng)的脖子，面色就是一冷：“你很閑是不是？”

    惠仁的心咯噔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道：“王妃沒吃晚膳，這會(huì)子應(yīng)該餓了吧？您想吃什么？”

    景王妃淡淡地摸了摸一旁的團(tuán)扇：“都有些什么？”

    “以往吃的都有，另新來了不少海鮮與菌菇，娘娘覺得海鮮粥怎么樣？”惠仁建議道。

    景王妃沒吭聲。

    惠仁又道：“豬肚菌菇湯面呢？”

    景王妃依舊只是把玩著團(tuán)扇。

    惠仁又報(bào)了幾樣景王妃一貫愛吃的宵夜，景王妃都不大滿意，惠仁心道，莫非王妃沒胃口？不像。那就是想換換口味？惠仁在腦海里搜刮了一圈，實(shí)在搜刮不出王妃可能想吃的東西。小廚房那邊傳來秋月笑盈盈的聲音：“能再做幾份雞脆骨嗎？我家小姐肚子餓了，想吃點(diǎn)宵夜。”

    “雞脆骨？”惠仁突然道。

    景王妃搖了搖扇子，挑眉道：“雞脆骨是最快的嗎？”

    當(dāng)然不是。

    惠仁瞅了景王妃一眼，道：“是，別的都要等許久。”

    “廚房的人想死是不是？不好好做事，只備了這種上不得臺(tái)面的東西！”景王妃沒好氣地說道。

    惠仁訕訕一笑：“可是別的膳食都特別難等，王妃就將就著吃一點(diǎn)吧，明天我一定讓廚房把面條、粥、包子提前備好。”

    “拿這種東西搪塞本王妃……”景王妃翻了個(gè)白眼。

    惠仁把丫鬟叫進(jìn)來，讓她繼續(xù)替王妃艾灸，自己則去往了小廚房。

    廚娘一瞧是惠仁，忙展開了笑臉：“王妃的宵夜我都備好了！百合蓮子羹、菌菇三鮮面、涼拌木耳、清蒸鮑魚，知道你也沒吃晚膳，我備了雙份兒！”說著，就要把食盒遞給惠仁。

    惠仁張了張嘴，目光落在油鍋里炸得金黃的雞脆骨上：“那個(gè)……也來一份吧。”

    新出爐的雞脆骨被送到了房中，林妙妙吞了吞口水，不愧是景王府，做出來的東西比皇宮的還好吃，前世她怎么沒在太后宮里蹭幾頓飯呢？

    林妙妙叫秋月與玉盤、玉枝一起吃，秋月爽快地吃了，玉盤、玉枝卻不敢。

    林妙妙就道：“這大晚上的，惠女官都歇息了，沒人盯著你們，吃吧！”

    秋月拿起兩串雞脆骨遞到二人面前，二人咽下口水。

    另一邊，景王妃的雞脆骨也到了，景王妃盯著盤子里幾串黃橙橙的東西，不屑地嘖了一聲：“一看就是地?cái)偛耍然屎笤O(shè)宴的茶還劣質(zhì)，我會(huì)吃這種上不得臺(tái)面的東西？”

    她拿起筷子，挾了一個(gè)清蒸鮑魚：“這才是我顧青鸞該吃的菜。”

    惠仁進(jìn)屋時(shí)，景王妃已經(jīng)放下筷子了，似乎比平時(shí)吃的少一些，碗碟中幾乎沒動(dòng)，惠仁道：“不合胃口嗎，王妃？”

    景王妃冷聲道：“難吃死了！那些廚子成天只惦記著炸雞脆骨，都忘記王府的菜怎么做了吧？”

    惠仁忙福低了身子：“王妃息怒，回頭我會(huì)說說她們的，我再讓她們做一份別的……”

    “不用了，本王妃已經(jīng)沒胃口了。”景王妃往床上一躺，“我睡了，熄燈吧。”

    “是。”惠仁開始收拾碗碟，“咦？怎么少了一個(gè)盤子？”

    景王妃面不改色道：“就是那什么雞脆骨太影響食欲了，我把它扔了。”

    連盤子一起……扔？這倒是景王妃會(huì)做的事，以前飯菜不合胃口時(shí)，她沒少扔過，惠仁沒多想，連裝垃圾的桶子一并收了出去。

    “燈。”景王妃道。

    惠仁折回，熄了燈，在從外邊合上門，行了一禮道：“王妃安寢。”

    景王妃淡淡地嗯了一聲，待惠仁的腳步消失在回廊盡頭，一把掀開棉被，捧著沉甸甸的肚子在房間里走了起來。

    “做那么多雞脆骨干什么？想撐死本王妃嗎……”

    ……

    王府的雞脆骨太好吃了，要不是與人分食，林妙妙估計(jì)得撐壞。林妙妙捧著小肚子在屋子里散了會(huì)兒步，而后往床上一躺，睡了。

    她不擇床，在哪兒都睡得著，不一會(huì)兒便打起了小呼嚕。

    秋月給自家小姐蓋上被子。

    玉盤拿了一盞小油燈過來，秋月問：“玉盤姐姐有事嗎？”

    玉盤怕驚醒了林妙妙，小聲道：“給林小姐的燈。”

    “不用，我家小姐不起夜的。”秋月說。小姐不管晚上喝再多水，總能一覺睡到天亮。

    玉盤困惑地問道：“林小姐不怕黑嗎？”

    秋月笑了：“我家小姐壓根兒就不會(huì)醒。”

    玉盤頓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啊，我還以為林小姐和世子一樣，都怕黑呢。”

    “世子怕黑？”秋月努力回想了一番景熙住風(fēng)棠院時(shí)，好像的確整晚都有燭光，她以為那是找總管方便值夜點(diǎn)給自己的。

    許是一頓雞脆骨的友誼把幾人關(guān)系拉進(jìn)了，玉盤沒像往常那般寡言少語，輕輕地說道：“世子不點(diǎn)燈，就睡不著；半夜經(jīng)常會(huì)醒，要是發(fā)現(xiàn)燈滅了，一院子人都得遭殃。”

    “現(xiàn)在還這樣嗎？”秋月問。

    玉盤點(diǎn)頭。

    秋月不解地?fù)狭藫项^，世子都十五了，還怕黑嗎？不是只有小孩子才這樣？拿她來說，她小時(shí)候也怕黑，特別是做了惡夢的時(shí)候，恨不得立刻天亮。后面慢慢長大了，就不怕了，現(xiàn)在讓她點(diǎn)燈睡，她還覺得刺眼睡不著呢！

    “那這燈……”玉盤問。

    秋月笑道：“拿回去吧，小姐不怕黑。”

    她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深夜的黑。

    林妙妙睡得香甜。

    門被推開了，白月光照了進(jìn)來，一道人影也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走到床邊，輕輕掀開棉被。

    想到什么，拂袖一揮，合上了門。

    室內(nèi)，瞬間暗了下來。

    他抱緊懷中的小人兒，聽著她均勻的小呼嚕聲，唇角勾起一抹饜足的笑，埋頭，將頭埋進(jìn)她柔軟的頸窩，聞著獨(dú)屬于她的淡淡奶香，緩緩閉上了眼。

    在你身邊，方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