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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發什么呆呢?”
老板叼著煙,嘴角微微咧著,問道。
“沒想什么,看你們二位共同語言不少,不忍插話。”
“我看不像。”韓鵬接過話茬,說道:“反倒是跟有心事一樣。”
“就是,跟我們可無關。”
“隨你們怎么想好了。”
說著,我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坐了一天車,有些累了,你們聊,我先回去睡覺。”
“不吃點宵夜么?”
老板笑了笑:“準備做點茴香打鹵面,我請你吃啊。”
“茴香打鹵面?!”
我愣住了。
思緒不免飛回從前。
那是剛剛開始實習的時候,我跟趙琳生活在一起,她第一次給我做飯,做的就是這個。
“茴香,回想,許諾啊,給你做這個我可是用心良苦的。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這些年里,你忍受了不少,現在不像之前,我們已經倆了象牙塔,每天都很努力,更很艱辛。”
“所以啊,我希望以后我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多多包容,我們有矛盾的時候,你也能回想起我的好,想起美好的事情,終究比賭氣來的自在,不是嗎?”
我記得,那碗面有些咸,但卻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一碗。
那個時候,我們大概都在向往著美好的生活吧?
而那個時候所憧憬的,也是我們最想得到的。
“好啊。”
我笑了,很燦爛,心中卻很苦澀。
念念不忘,真的會有回響嗎?
這個回響,也只能停留在記憶中而已。
我倆開蘭德時,趙琳說的那些話,我都還記得。
叫我去幫忙,是為了履行當初的承諾,共同經營一家公司的承諾,她兌現了,我卻無恥的逃跑了。
不論找什么樣的借口拒絕,都是我的主動逃避。
只希望現在的她有人愛,事業順利,帶著我們當初的憧憬和愿望,好好生活。
留下的遺憾,也只能很不負責任的交給時間,讓時間那條無情的河流,將之洗刷殆盡。
“剛剛吃過東西,真的能吃得下嗎?”韓鵬問。
“別的不能,但茴香面,必須可以。”
我說的異常認真。
只為了懷念她的味道,那是我的青春,那是我犯下的過錯,那也是最為義無反顧,也最是無知沖動的光陰。
夜,深了。
三個男人坐在青旅的前廳里,吃著剛剛出鍋的茴香面。
仿佛瞬間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間四十幾平米的小屋里。
“許諾...希望我們有矛盾的時候,你能回想起我的好。”
“許諾,好吃嘛?”
“好吃。”
“可這已經是這周里的第四次了,不膩么?”
“只要是你做的,絕對不會膩。”
“就你會說。”
“我說的是實話。”
面,咸了。
卻是我的淚水。
原來,當一個想起曾經的美好,已經悄然失去的時候,真的會流淚的。
我大口的吃著,一如年輕時的模樣。
“兄弟,你怎么了?”
二人發現我的異常,很是關切。
“沒...沒什么。”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我開始無限回憶過去,回想起曾經,進而回響。
趙琳,白桃,這兩個跟我有過感情糾葛的姑娘,身上有相同點,但卻迥然不同,她們是我見識過這世間最為美好的風景,比之西湖,都要美上不少。
因為,她們是我的青春,是我這輩子的源動力。
而今。
這動力,唯有白桃。
不管我怎么追憶過去,趙琳都成了過客,匆匆而過留下的漣漪,偶爾會泛起,但也僅僅是回想而已。
日子朝前走,人,不能夠回頭。
當下要做的,是抓緊找到一個方向,是未來的人生答案也好,是給自己找個借口也罷,當我再度回歸沈陽之時,白桃,這個我心中唯一的姑娘,都會回到我身邊,哪怕是搶的!
“哈...哈哈...哈哈哈。”
傻.逼一樣的大笑著,就著濕潤的眼角,讓那兩個人都看呆了,擔心,好奇,在他們的臉上都能很好的表露出來。
沒有出言解釋,這種事情也不必解釋。
有些東西,有些話,自己懂就好,不足為外人道。
吃過最后一口面,對二人道:“你們聊,我睡了。”
說罷,自行回到房間,將自己扔在床上,腦子亂作漿糊。
出來的目的是逃避,是為了離開那座失落的城市,可一路上遇見的人,看到的事情,無一不再告訴我,真正失落的,只能是人,跟城市無關。
既然失落,不如重新將丟掉的東西撿起。
她,還有我們之間的那些美好。
或許會很困難,或許這一途盡是波折,不過那些已不再重要。
做吧,作吧。
擔起男人應該擔負的東西,然后,活出個樣子來。
睡前,我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透過窗子,欣賞起江南的夜色。
南方的城市里,不眠的夜,我想起那個北方姑娘,她還好么?
睿智如她,可以看透我不辭而別的真正用心,一如既往的包容原諒,愛的無私而偉大。
心,越發沉重。
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讓我們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中?
想不透,索性不去想,既然出來了,就應當把一些事情放在一邊,放空自己的同時也讓自己重活一遍。
我將這理解為心靈的重生。
猶如涅槃,猶如曾仗劍天涯的少年。
閉上眼。
她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那是除夕的夜。
“許諾,我想看煙花。”
“好。”
“可是,現在該去哪里買?”
“我們可以借。”
絢爛,驚艷,就像小時候一樣。
“許諾,謝謝。”
當她的唇觸碰到我面頰的時候,一切,都是在做夢。
“白桃,做我女朋友吧,我...愛你。”
“好。”
一如既往的爽快。
原來,當我們重新走到一起的時候,她就輸了,她輸給了愛情,她選擇了接納。
接納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老房子,那間專門給楊老留的屋子里,一定有他的滿滿回憶,因為他的疏忽,他留下了遺憾,遺憾的愧疚期則是一輩子。
我不能像他一樣。
這是我那個時候的誓言。
不久的將來,該是實現它的時候了,那便是,真正對得起我名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