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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人很樸實,談吐直白,沒有絲毫作假,黝黑的皮膚是沈陽六月天留下的痕跡,從兜里掏出一塊錢,遞給他,接過了冰棍。
四下瞧瞧,反正也沒什么事,很自然的坐在他們旁邊,一邊吃著涼爽的冰棍兒,一邊攀談起來。
從對話中,我得知大哥姓李,地道的東北人,原來是做生意的,后來虧本,這便帶著媳婦出來賣冰棍兒。
“李哥,這生意怎么樣啊?”吃掉最后一口,盡是浸潤心脾的甜。暗想到這樣的冰棍兒,生意一定不會差。
李哥長嘆一口氣,皺起的眉頭,讓他本就布滿溝壑的臉越發(fā)深邃,“兄弟,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哈根達(dá)斯,再不濟也喜歡那些冷飲,像咱這冰棍兒,哪還有人光顧?”
想想也是,現(xiàn)在的社會,人,都是追求物質(zhì),反倒忘了最本質(zhì)的東西。
我敢保證,老冰棍兒絕對比哈根達(dá)斯解暑。
“唉...”我跟著嘆了口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能做到感同身受,因為我們都是被生活強上了的人,出言安慰道:“李哥,別急,會東山再起的。”
“哈哈。”李哥爽朗的笑了笑,露出跟膚色很不相襯,潔白的牙齒,“起不起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xiàn)在這樣踏實。”
見識過繁榮之后的他,大概真正做到了沉淀。
掏出一支煙,遞給李哥一根,自己也點上,吧嗒吸了一口,坐在街頭發(fā)呆。
我想到了自己。
我還沒見識過那些繁華,更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滋味兒,所以不能真正的沉淀下來,至少,現(xiàn)在我需要拼搏,不為別的,只為爭一口氣,在沈陽生活的好一些,如果這里都容不下我,那我真會成為一個失敗者。
只是,具體應(yīng)該怎么做呢?
一時間我感到了迷茫。
電話響起,將我從內(nèi)心世界中拉了出來,是張峰。
“怎么了?”
“桃子昨天給你打電話了吧。”張峰賤兮兮的開口。
“你怎么知道。”我反問道。
“哥們能掐會算。”
“......滾。”沒什么心思跟他開玩笑,畢竟眼前的生計問題,才是我最該解決的,有些不耐道:“你說不說,不說我掛了,還有事兒呢。”
“去你丫的,你能有什么事兒?”頓了下,張峰還是說道:“是白桃告訴我的,她怕你受不了刺激,再想不開。”
心,猛然間一痛。
原來在她心里,我就那么脆弱?
“呵呵。”淡淡一笑,“哥們堅強著呢,那女人也真是的,都沒關(guān)系了,還來關(guān)心我?這是叫關(guān)心吧?”我問。
“嘖嘖......”
“許諾,說真的,我總覺得你跟桃子不能就這樣算了,要不要哪天約她出來,你們一炮解恩仇?”
“滾。”
心下滿是無奈,我知道張峰這是為我好,我也知道,我跟白桃之間不會就這樣算了的,畢竟我還深愛著她,她的心里也一定有我,不然她不會讓張峰來安慰我,但現(xiàn)在,因為一些原因,我們還不能敞開心扉。
“不說了,現(xiàn)在有點事,掛了。”
旋即掛斷電話,心情莫名開始煩躁。
“怎么了小許?”
李哥見我皺著眉頭不言語,有些擔(dān)心的問:“是不是遇到啥事兒了?”
“沒有。”不自然的笑了笑,回應(yīng)道:“就是天熱的鬧心,再給我來一根冰棍兒吧,李哥。”
說著我掏出一塊錢,想要再來一根冰棍兒解暑。
李哥擺了擺手,很是豪爽:“咱哥倆投緣,你隨便吃。”
誰說大城市里的人盡是冰冷,沒有人情味?
一根冰棍兒,不貴重,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它承載的,是我在這城市里生活下去的理由,是的,就在剛剛我特別想不管不顧的回家。
什么夢想,什么臉面,這些我都不要了。
只想像條傷痕累累的狗,回到家鄉(xiāng)舔/舐傷口,直到它愈合,隨意找個姑娘結(jié)婚生子,了卻一生。
平凡,但卻真實。
是李哥,這個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的質(zhì)樸男人,讓我看到這城市溫暖的一面,或者說是他給了我一個借口,讓我在這里廝混下去......
“李師傅,給我裝三十根冰棍兒。”
很熟悉的女聲,但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在好奇心的唆使下,抬頭看去,竟是一個熟人。
剛剛給我面試過的HR,李經(jīng)理!
“嗨,你怎么在這?”注意到我之后,李經(jīng)理很隨和的跟我打了個招呼。
將將過了一個小時,再次遇見她,仿佛丟掉了自信,畢竟,我是一個被她拒在門外的失意者。
強迫自己嘴角上揚,解釋道:“熱了,正好碰到李哥在這賣冰棍兒,就過來涼快涼快。”
“你們認(rèn)識?”
何其熟悉的問話。
“是啊。”
李哥解釋道:“跟這兄弟投緣。”
何起諷刺的回答。
李經(jīng)理從李哥那里接過裝好的冰棍兒,好奇的打量了我片刻,擺了擺手,“走了,回見。”不知是跟我說,還是跟李哥說的。
或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像我跟楚離這意外的相遇,我可不信還會發(fā)生第二次。
起身,拍了拍屁股,跟他們二人告別:“李哥,嫂子,有緣再見。”
路很長,陽光灑在我身上,拉起同樣很長的影子,落寞、孤獨、失意。在這里,只有它會陪伴我。
長征一般的擠上公交,我回到了那個不想回卻必須要回的家。
老房子,這里有很多回憶,大部分都是美好的,只有一個月前的那次,成了我心中夢魘。
睹物思人。
房間里仿佛還有她的味道,是煙酒混合物所遮蓋不了的。大概,這就是記憶的味道。
放空自己,倒在床上,很快就感到陣陣疲乏。就在我即將睡著的間隙,電話將我叫醒。
陌生號碼,極有可能是某家公司的招聘電話。
趕忙讓自己精神起來,右劃接聽:“喂,你好?”
“許諾?”
聲音很熟悉,哪怕我們僅僅見過兩次。但對于讓我失去工作的人,我沒理由印象不深刻。
“呵呵,楚總,你有什么事兒嗎?”
“聽說你去賣冰棍兒了?”她打趣道。
“.......”
“你應(yīng)該欠我三千塊錢的吧?”
頓了片刻,她接著說道:“對哦,我忘記你沒有工作的事兒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股無名火氣,讓我漸漸失去理智。
“想不想來蘭德工作?”
不待我回答,她繼續(xù)說道:“給你個機會,要是你可能賣三千塊的冰棍兒,我就錄用你。”
“嘟,嘟,嘟...”
直到電話里傳出忙音,我依舊出于懵懂狀態(tài)里。
這女人是怎么回事?難道大姨媽來了?
腦子里畫滿了問號。
但,她給我機會那事我可記得,保險起見,我反打回去,只是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她掛斷,于是我不死心的給她發(fā)了條短信“楚總,您說我賣出去三千塊錢冰棍兒,就會錄用我,這算數(shù)吧?”
過了片刻,她給了我回復(fù)。
“你不是面試的銷售組長嗎?這就當(dāng)作業(yè)績考核了,合格,直接上崗。”
看著這句話,心中難免感到激動。
天無絕人之路,這話一點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