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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會議室中的竊竊私語都停下來了,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門口。會議室門口站著宋淺,宋淺身后是蘇潛。
剛剛忙著工作,眾人并沒有仔細打量宋淺,現(xiàn)在一看,果然不錯。穿衣打扮什么的刑警隊這些糙漢子是不懂的,長得挺好看,個子也不矮,重要的是,面對刑警隊這幫人的審視,居然沒有絲毫懼色,十分淡定。要知道,在場的警官都是辦案辦老了的資深警官,那目光,別說被十多個人一起盯著看,就是被一個人盯著看,都會汗毛倒立吧。
再看她身后的蘇潛,娃娃臉上一雙大眼睛,警服筆挺地穿在身上,襯的身材更加修長,也讓氣質(zhì)更加肅穆沉靜。
此時會議室里的人心頭不約而同有一種想法:配啊!
宋淺站在前面不動,就這么默默地接受十多個人的打量。
或許是感覺到了會議室里面的沉默,邢大隊長剛想開口說話,蘇潛繞過宋淺走到前面,拉著宋淺往前走了一步,“說吧。”然后坐回了之前他自己的位子。
宋淺也不客氣,坐在之前她坐過的椅子,跟邢大隊長要了剛才看過的幾張照片,從其中挑出一張來放在邢大隊長的面前,“這個人的紋身有些眼熟。”
照片上是躺在樓下送去醫(yī)院卻沒救回來的那個死者。
“能記起來是什么人嗎?”邢大隊長立刻問,同時身后的記錄員快速的記錄著。
宋淺遲疑了一下,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蘇潛正看著自己。
“好像是黑社會的。今年春節(jié)后第一天開始營業(yè),就有一群混混到店里來收‘保護費’,其中一個混混身上就有這種紋身,但不是照片上的這個人。”宋淺神色淡淡的,仿佛被黑社會打劫和吃一頓米線沒有區(qū)別。
“報警了嗎?”邢大隊長迅速在腦海中搜索,有沒有春節(jié)后商家報警被打劫的案子。
“沒有。他們有槍。”六個字說的現(xiàn)場警察們倒吸一口氣,紛紛交頭接耳。蘇潛挑了挑眼角眉梢,覺得有些頭疼。
邢大隊長眉頭緊緊皺起,入室盜竊殺人案還沒什么頭緒,現(xiàn)在居然扯出了黑社會,真是讓人頭疼啊。
宋淺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蘇潛看邢大隊長支著頭陷入沉思的樣子,站起來帶著宋淺出了會議室。
兩個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出辦公大樓,蘇潛替她攔下來一輛出租車,然后從錢包里掏出錢來給她。
宋淺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軟妹幣,不解地抬頭看他。
“封口費還你!剩下那五十給你打車。”看宋淺不打算接,他又往前遞了一下。
宋淺突然就笑了一下,嘴角彎彎上揚,腮邊露出兩個梨渦。她伸出手從蘇潛手里抽出那兩張紅色毛爺爺,拉開車門坐進出租車,“我要拿了你那五十,我豈不是二百五?”
蘇潛看著冒著尾氣的出租車走遠,抬手撓了撓頭,轉(zhuǎn)身回去了。
宋淺沒回家,讓出租車把她送到了中山路的米線店。時間還早,米線店里沒有什么顧客,店員們或站或做地分布在店里的各個角落。門一開,立刻有人說著“歡迎光臨”迎上來,等看清是老板娘后,立刻從禮貌微笑轉(zhuǎn)為嘻嘻笑,“老板娘你回來啦!”
宋淺笑著點頭,“店里還好吧?”
服務(wù)員答了句還好,店長高美楊就從樓上下來了,看到宋淺加快腳步走過來,問她:“怎么樣了?”
高美媛今年三十八歲,比宋淺大了整整十歲,從宋淺的米線店剛開業(yè)就是店里的員工了,從普通員工升到店長只用了三年多一點的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了兩年的店長,孩子都上小學(xué)了。
宋淺點點頭,沒有多說,畢竟她知道的也很少。
“有東西嗎?從昨晚到現(xiàn)在只喝了一盒牛奶。”飛機上沒提供餐食,她到家查看過之后從小區(qū)外的超市買的早餐牛奶,權(quán)當(dāng)墊墊肚子。沒想到都從公安局出來了又被人抓回去了,現(xiàn)在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計了。
“你等等,我讓他們?nèi)ソo你煮一碗米線。”高美楊說著進了后廚,還特意吩咐了要清湯不辣的。
“多放些蓮藕!”在前面坐著的宋淺聽到,扯著脖子沖后廚里的高美楊喊,高姐也回頭應(yīng)了一聲,“知道啦!”
宋淺等了幾分鐘高姐就端著米線回來了,一放到桌子上宋淺就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吃起來。她是真的餓了,呼嚕呼嚕整整一大碗都吃了,連平時不愛吃的青菜都吃完了,還喝了好幾口湯。
等填飽了肚子才把早上的事情一一對高姐講了。
“這樣說來,還不能確定兇手?”高姐皺眉,“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了,一個人住不安全,先去我家住些日子吧。”
宋淺搖搖頭。現(xiàn)在案件性質(zhì)還不清楚,如果只是單純地入室盜竊然后分贓不均引起內(nèi)訌還好,如果跟五年前的爆炸案有關(guān),他們沒有找到東西一定會再來。她不想牽累別人,而且這件事,她要好好籌劃一下才好。
從米線店離開,宋淺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宋淺并不住在紫馨苑,那里只是她的房產(chǎn)。她本人住在老城區(qū)的一棟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樓里,六層樓的建筑,沒有電梯,窄窄的樓道兩邊的墻上涂滿了□□開鎖通下水的廣告;沒有聲控?zé)簦砩匣貋硗淼脑捑褪呛邝聍褚黄鞖夂玫臅r候會有月光從樓道窗戶里照進來,一片清冷淡白。
進了家門,宋淺先將從樓下買的掛面和雞蛋還有一點青菜放進冰箱里,將窗子都打開散一散空氣。也許是樓房太老了,雖然就一天沒在家,宋淺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塵螨的味道。
洗衣服整理家務(wù),等清理好房間和自己的時候,已經(jīng)時至中午。可能是米線吃的太飽,宋淺并不餓。她盤腿坐在沙發(fā)和茶幾中間的地毯上,仔細打量這個房子。
房子的主人不是宋淺,房產(chǎn)證上的名字叫許蔚然。許蔚然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住在這里,那時候宋淺還沒畢業(yè),已經(jīng)搬了來和他一起住。宋淺一開始不知道房子是許蔚然的,只以為是租的,直到后來他去臥底,哦,許蔚然對她說的是出差,她打算回學(xué)校的時候,他才告訴她房子他早就買了下來。許蔚然“出差”的地方并沒有告訴宋淺,但是他每個月都會回來待兩天,因此宋淺沒有多想。刑警嘛,總是外出的時間多,在家的時間少。
那時候的宋淺,以為這就是兩人以后的家,非常用心地收拾了這個房子,一個人跑去家居市場買回來家具,一個人去小商品市場購買裝飾物,有時候為了省十幾塊打車錢,她要轉(zhuǎn)兩趟公交才行。畢竟都是才畢業(yè)的學(xué)生,許蔚然工資不多,而宋淺還只是一個實習(xí)生。
盡管那時候很辛苦,可是她覺得生活美好日子充實。看到這間破舊的房子在她的布置下一點點變得舒適溫馨,就覺得未來真的美好。
宋淺的目光落在茶幾上放著的一個相框上,那是她和許蔚然在他結(jié)束“出差”放年假的時候去自駕游拍的照片,兩個人靠在越野車車頭前,肩并著肩,他們前面十幾米就是懸崖絕壁,絕壁下面是大海,太陽正緩緩從海平線上升起來。
太陽整個跳出海平面的時候,許蔚然俯身吻住了她。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接吻,可是宋淺的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不知道是被日出震撼到,還是接吻被圍觀害羞了。
同行的幾個朋友眼疾手快地拍下這張照片。
將視線從相框上收回來,宋淺一眼就看到了對面靠墻的高幾上放著的兩個盒子。一個四四方方的骨灰盒,里面卻是沒有骨灰的。想到這,宋淺不禁悲傷,許蔚然死了,她卻無法保存他的骨灰。許蔚然的骨灰被他的父母帶回了東平市。骨灰盒旁邊是一個長條的盒子,平淡無奇,看起來只是隨意擺放在那里而已。看到這個盒子,宋淺瞇了瞇眼,原來是這樣。
此刻的蘇潛正在辦公室里吃盒飯。盒飯是兩葷一素,送了一碗紫菜蛋花湯,湯里大概放雞精放多了,蘇潛只喝了一口放下了。
他上午在刑警隊會議室開了一個會之后,又去了一趟海龍區(qū)分局,那里有一個上訪的案子他要去復(fù)檢。等從海龍分局回到本局的時候,食堂大媽已經(jīng)拿著水管在沖洗食堂地面了。蘇潛沒辦法這才叫了外賣。
“科長,我這也算因公廢食,外賣費給不給報銷啊?”蘇潛吐出一塊骨頭到紙巾上,歪著頭問正在接水的法醫(yī)科科長李遠。
李遠接了水回來把水杯“咣”一聲擱在蘇潛面前,“誰讓你回來的晚了!”
“我這已經(jīng)算是快的了!您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正是中午下班高峰啊。”蘇潛說著塞了一筷子芹菜進嘴,嚼得嘎吱嘎吱響,“嘖,我一會兒得給快餐店打個電話投訴一下,這芹菜都沒炒熟。”咽下芹菜繼續(xù)跟李遠說話,“得虧沒聽你的開車去,不然估計現(xiàn)在還回不來呢。”還是我的小電驢快呀,在一溜的機動車中帶風(fēng)而過,那叫一個拉風(fēng)。”
李遠給他倒了水就坐在位子上翻文件,任由蘇潛一個人在那嘮叨,想到上午從交警大隊得到的電動車摩托車管制的消息,輕笑了一聲,看你將來還能拉風(fēng)多久。
沒了聽眾,蘇潛一個人說起來也很沒意思,就閉了嘴吃飯。幾分鐘就把兩葷一素外加兩盒米飯消滅干凈,扯一張紙巾擦嘴,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嘟囔著“今天的外賣怎么這么咸”,提著裝垃圾的袋子,帶著手機和香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