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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家門,秦深衣服都不拿就去洗漱了。
今天下午搶救時,那人噴在他身上的血,被攥住手腕上的血,都讓他反感惡心。尤其是那雖面目全非卻仍盯著他看的人,他那炙熱的眼神讓他反胃。
秦深自問不是一個好醫生,他亦從未想過要當一個好醫生,畢竟這職業本身就不是他喜歡的,可是又為什么要當醫生呢。
將脫下來的襯衫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秦深調大水溫,任憑溫熱滾燙的水滑過他皮膚,從頭到尾,從發尖到腳,浸濕著他全身。
皮膚已被熱水燙紅,整個浴室都彌漫著水汽,玻璃上,鏡子上,都是一層層水汽,讓人看不清周圍,模模糊糊,朦朦朧朧。
秦深單手按上自己的心臟,勾起唇角笑了,笑容不屑,水再燙也如何,也溫熱不了他這副冰冷的身體,冰冷的心。
秦深想,他大概是一個最冷血的醫生,呃不,應該是沒有心的醫生。
所以下午在手術室里,那個病人攥著他的手腕讓他救他時,他才能面無表情地扯開他,忽視他的求救,自顧自地將手術完成,然后冷眼看著他被人帶走。
他想,這關他什么事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任務。
他不會忘了他來到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么想著后,秦深總算明白自己當醫生是為了什么,都是為了他。
為了他。
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秦深關掉水,從掛鉤上取下一條毛巾,隨便擦了幾下便把它扔進了垃圾桶,然后赤著身便走了出去。
他不喜歡一個東西反復使用,所以他家里的大部分東西都是一次性的,比如毛巾啊牙刷之類的,當初除了大件的硬家具,他嫌麻煩就懶得動手。
此時已是晚上七點多,夏日的夜晚很是涼快,加之秦深又住得高,風更大。秦深看了眼敞開著的窗戶后,面無表情地走上去,關緊,放下窗簾。然后才回到房間里找衣服穿上。
晚上沒事,醫院也不用值班,約也全被秦深推了,所以他找衣服時找了一套悠閑隨和的家居服套上了。
穿上衣服后,秦深又去了廚房,在冰箱里找出兩瓶罐裝啤酒,拿回偏廳上,曲膝在地板上坐了下來。
面前的茶幾上擱著一臺正在開機的蘋果電腦。
秦深盯著它看了幾眼,然后拎起一瓶瓶酒,拉開易拉環喝了。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落消失在胸襟上,秦深一手拿起遙控器,隨便按了個臺后就開始低頭玩電腦。
他已經上線了。
秦深看著表,掂量著時間點差不多,他就登錄微信給他發了信息。
【還沒找到。】
【嗯,繼續觀察。】
【好。最近情況還好嗎?】
【不佳。】
秦深擱在鍵盤上的手頓了頓,黑眸里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但很快被他盡數斂去,他勾唇微微一笑,隨即關掉了聊天窗口,看著液晶電視。但,雖視線落在那上面,但他注意力卻不在那里。
他的注意力在哪呢?在那病人身上嗎?在周瀚還是周凱宗身上呢?不知道。
秦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他回過神來時,手中的瓶子已經空了,他又拿起另一罐,拉開易拉環,仰頭一口干完了。
合上筆記本電腦,秦深站起來,走到窗邊,掀起窗簾,打開了一半的窗戶,夏風就這么吹了進來,吹起了白色的窗簾,窗簾啪一下地拍在秦深臉上。
秦深無所謂地扯開窗簾,探出頭去看樓下的花園。他住在17樓,自己買的房子,雖然很貴,但勝在風景好。秦深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站在窗邊看樓下的風景。
那是別人的熱鬧,別人的煙火。
于他無關,但秦深也不屑,人類的垃圾,他從來都不喜,也不屑。
看了一會風景后,秦深要關窗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喂?哪位?”
“秦深秦大哥秦大爺救命啊!”手機那邊的是一把陌生的聲音,秦深確信自己不認識,但就這么掛了的話,好像不符合他救死扶傷的人設,也是他便耐著性子回了句:
“嗯?等你躺在醫院再找我吧。”說完,秦深就要掛電話。
“等等啊,秦大爺,我是穆子瓜啊,我找你是真的有事的!”瓜嘰嘰急吼吼地道,但他那邊雜音太多,聽得秦深耳朵痛,他皺著眉將手機拿開,開了擴音。
擴音一開,雜音就好像病毒一樣蔓延開來了,充斥著安靜屋子。
秦深皺眉嘖了一聲,穆子瓜還沒說話,他卻沒什么耐心了。手指剛要點上屏幕上的掛掉鍵,就聽到了瓜嘰嘰在另一邊扯著嗓子吼了,他說:
“秦深你快點去救大毛吧!”
大毛?
秦深又收回了手指,眉毛挑了一下,他沒理解錯的話,穆子瓜口中的大毛是周福毛那傻逼?他又怎么了?又被人灌腸了?還是自己去送死了?
無論哪一個,秦深都覺得挺有周福毛風格的,笑了笑,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雙腿翹著擱在茶幾上:“哦?他怎么了?”
“一言難盡啊,楓林街13號!快去!”穆子瓜吼完電話就掛了。
秦深看著手機屏幕,沒說話,神情冷淡,抿著的唇角線條讓人看不出情緒。過了好一會后,秦深按亮手機屏幕,北京時間九點三十分。
不晚不早。
晚飯沒吃,胃里空空的,秦深決定要出去找點吃的,就去楓林街上的那家砂鍋粥吧,順便看看周福毛那傻逼到底在干嘛。
街上的人有些少,秦深不緊不慢地開著車,奉公守法地遵循著交通規則,等待著每一個紅綠燈。他覺得按這個速度過去,估計可以給周福毛收個尸,那也不錯啊,這樣說周家還欠他一個人情呢。
在等第四個紅綠燈時,手機又響起了。秦深看了一眼,又是穆子瓜那傻逼。
“秦大爺你去到了嗎大毛怎么樣啊有沒有傷到哪啊?”瓜嘰嘰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但那些雜音沒有了,只有呼呼的風聲。
秦深懷疑他是不是在開摩托車之類的車,不然為什么風聲那么大呢。
“我還沒到,估計過去了可以給他收個尸吧。”秦深懶洋洋地說。綠燈還沒到,他有些無聊地靠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窗邊。
“臥槽!你娘們啊這么慢!”瓜嘰嘰一著急就吼了,“等你去到他都死涼了你就不能快點嗎?”
“是嗎?那很好啊,不是省了糧食了嗎?”秦深說,“你急你自己去救啊,干嘛找我。”
“…”穆子瓜硬是將到嘴邊的一句臟話咽回了肚子里,他在心里告訴自己計要冷靜,畢竟現在秦深是唯一能就周福毛的人呢。
“秦大爺我錯了,有勞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勞煩您高抬貴手去救一下他好嗎?真的,秦大爺求你了,我真的怕大毛會自殺啊!”
“自殺?”秦深不信,周福毛看起來像是那種自殺的人嗎?就他那臉皮那性格,做不出這種事吧。
綠燈亮了,秦深沒和穆子瓜廢話,掐掉電話直接向目的地奔去了。被穆子瓜這么一說,他倒是想去看看周福毛要怎么個自殺法了,那場面想想都覺得,嗯,熱血沸騰。
楓林街13號。
別看它名字這么優雅詩意,但這卻是個汽車賓館。秦深將車在外面停好后,才慢悠悠地走進去。前臺的接待小姐,很是熱情地迎了上來,問他是不是要住房,單人房還是豪華雙人套間。
秦深手撐在柜子上,對她揚起了一抹招牌笑容。他出來時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棉麻t恤,下身穿的是一條九分黑褲子,腳上的是一對黑色皮質的悠閑鞋,既悠閑又不失時尚。
招待妹紙被秦深的這個笑給迷住了,暈乎乎地看著他傻笑。秦深見此,便趁機問她,有沒有一個叫周福毛的人來入住,說他是他朋友,找他有點急事。
妹紙查了查記錄,沒發現有這個人的入住登記記錄。
事情有些棘手。
只有一個地址,其他什么都沒有。秦深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于是便從賓館里出去,打算去旁邊的餐館吃點東西先。
他不急,反正時間是有。
然而當秦深剛走出賓館時,他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嘈雜音,吵吵嚷嚷的,不過引起他注意力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雜音中的一把有些嘶啞的聲音。那是周福毛的。
秦深抬頭,果然看到了三樓站在窗戶邊上的人,周福毛。
他身上穿的還是今早的那套衣服,只是假發已經拿掉了,剩下他那頂毛茸茸亂糟糟的雞窩。他半個身子都趴在窗戶邊,正滿臉氣憤地對著屋子里的人吼讓他滾遠點,不然他就從那里跳下來。
秦深看了看他,再看看地上,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如果周福毛從上面跳下來不死的話,起碼也得半殘。想象了一下那個血腥場面后,秦深才抬腿往里走。
來都來了,那也不妨上去湊個熱鬧。
周福毛那么一鬧,前臺接待小姐也沒工夫攔他,都跑到外面去看了。賓館門前也聚集了一些人,看熱鬧的人。
秦深一腳踹開那房間門時,周福毛正被一個男人從窗戶上扯下來,壓在地板上。看到他后,周福毛的眼睛里閃過一道驚喜的光,然后他一腳踹翻那男人,動作麻溜地向他奔去。
“大兄弟你來了太好了!”周瀚一骨碌地躲到秦深后面,露出半個頭看著那個仍持半蹲姿勢的男人,聲音里是止不住的喜悅,他說,“我男人來了,你快滾,不然打死你!”
男人?
秦深好看的眉皺了起來,從身后揪出周瀚,扔到一邊,然后抬腳,將門踢上了,徑直走到那張豪華雙人床上坐下,翹著二郎腿,手撐在身后的墊子上,微揚著頭,神情有些不耐煩:“有煙嗎?”
那男人被他問得一愣,隨即真的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扔給了秦深。秦深單手接過,從里面抽出了三支,分別給那男人和周瀚都扔了一支,叼在嘴里,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對著周瀚道:“過來給我點上。”
捧著煙的周瀚搞不懂他這是要干嘛,但看在他來救自己的份上,還是拿過床頭的打火機過去幫他給煙點著了,但他沒敢坐。
畢竟秦深的脾氣性格也是hin難捉摸。
“坐下,杵著找抽啊。”秦深扯著他的胳膊把他按下了。
他的手還擱在周瀚肩上,周瀚低頭看一眼,想默默挪遠點屁股,他總覺得身邊這個男人會把煙按在他身上,他有些怕。但秦深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周瀚釘在了原地,動不得。
勁真大啊。他想。
“說吧,怎么回事?”秦深吐了個煙圈說道,他夾著煙的動作看起來特別瀟灑特比帥。
“你誰啊?多管什么閑事啊?”終于那男人回神了,對著秦深嚷嚷,“趕緊給我滾!否則我連你一起搞!”
“搞?多粗俗啊。”秦深嘖了聲,眼睛瞇了起來,站起來,走到那男人跟前,半蹲下,將夾著的煙按在他手臂上,聲音有些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傻逼。垃圾。”
痛!周瀚看著都覺得痛,更別提那個被燙的男人了,他更是叫著要打秦深,但他手還沒舉高就別秦深一腳踩在了地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但由于是背對的原因,周瀚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垃圾,就你這破樣還想跟我動手,滾回娘胎去養養吧。”
這人真是狂妄自大。
周瀚一邊吐槽他一邊覺得暗爽,在秦深用力碾了他幾腳,那男人痛得哭爹喊娘時,他也跑過去,給了他幾腳,嘴上還罵道:“傻逼變態!讓你動手動腳的,看我不踩死你!”
“……”秦深看垃圾一般看了他一眼,眸中滿是嫌棄。
“走,傻逼。”秦深打開門走了出去。本來他還以為發生令人趣味的大事呢,沒想到又這種掉牙的戲碼,唉真是沒意思,早知道就不來了,浪費時間。
周瀚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不上車你就爬回去吧。”秦深說完就徑直打開車門坐進去,要發動車子走了。
周瀚趕緊坐上去,他又不傻,走回去得死人啊。
坐上車后,周瀚幾度看著秦深線條緊繃的側臉欲言又止。本來他從醫院出來就要回去的,但奈何身無分文,全身上下窮得只剩下內褲了。但湊巧的就是,他剛出醫院門口,就遇到了剛剛的那個男人,他看到周瀚老激動了。
一個急剎從車上跑下,握著他的手說是他粉絲,周瀚被他這么一搞,直接懵了,想甩開男人的,但男人說是要送他回家,周瀚一聽就答應了。可tm一上車,他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就暈了過去,等他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賓館的床上,而那老男人正在浴室里洗澡了。
想逃,但手被綁在了床頭。周瀚知道自己這是遭人騙了,一邊罵自己傻逼一邊讓小螞蟻系統聯系瓜嘰嘰來救命。但誰知道來的是秦深啊。
說實話,周瀚真的沒想到秦深會來救他的,一想起他們之前發生的點點滴滴,他就覺得要完,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就是衣冠禽獸的男主啊!
啊啊啊!男主啊!知道這代表什么嗎?代表著他要掰彎的是他啊!
唉馬批,這該死的狗屎運!
“長痔瘡了?”秦深側頭看他一眼。
“你才長痔瘡了!”周瀚瞪他一眼,然后就安安分分地坐著,不亂動了。
秦深將車停在了一家砂鍋粥旁,他餓了,本來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進食。在臨下車時,周瀚喊住了他,他的臉半隱在路燈的散光里,有些模糊不清,他的聲音也吹散在風里,但聽力極好的秦深還是聽見了。
“謝謝你。”他說。
“道謝多虛啊。”秦深說,他手搭在車頂上,微微彎腰,半個腦袋在車內,左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不如以身相許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