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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又是幾日,王恬駕車水準(zhǔn)高超,即使途中斷斷續(xù)續(xù)有小雨,路也泥濘一些,王琳瑯仍舊沒遭什么罪,終于在第五天的傍晚,望見了建康城的巍峨城門。
天色還不晚,遠(yuǎn)處晚霞夕照,橘黃色的光照在身上,讓早春的天氣多了幾分暖意。
這次他們到的早,王恬也不用再弓箭叩門了,三人跟著入城的隊(duì)伍,來到了建康。王琳瑯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來一半,還有一半跟著不知蹤跡的青娘和余叔懸著。
她感覺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恬,似乎進(jìn)城后也情緒放松了不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閑聊,問到她平日在家做什么,王琳瑯有點(diǎn)心虛。
她又不是本尊,只能含糊的說:“平日在家跟著母親識字。”
“哦?那可有讀過什么書?”沒想到王恬一聽大感興趣,王琳瑯有點(diǎn)抓瞎,試探的說:“母親沒教過,說讀書太早,家里的藏書我自己偷著翻過幾本,也都看的半懂不懂的。”
王恬哈哈大笑,“孺子可教,既喜歡讀書,又有膽識。”
王琳瑯從小到大沒被人這么夸過,不好意思的低頭說:“哎也沒有。”
二人說著,就到了瀕河而建的王家宅邸,抬頭烏木匾額,是篆體,王琳瑯不認(rèn)識,猜是現(xiàn)在王導(dǎo)的官職一類吧。
有仆從魚貫而出,迎接王恬的車,迎面而來一個中年男子,個頭不高,四方臉,雙眼一條線,看不出神采。
她聽王恬喚那人:“王一堂,阿翁呢?”
那個叫王一堂的木訥漢子看到從車上跳下來的王琳瑯,和她身后的林微,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回道:“郎主又被召進(jìn)宮了。”
王恬大步向前走,順手將鞭子扔給王一堂問:“什么時候回來,我有事得見他。”
王一堂眼睛里這才有點(diǎn)驚訝的神色,“您要不先跟夫人說下?”
王恬道:“不行,還是得跟他說,阿珩來大宅了嗎?來了把這兩個孩子帶過去給她安置,就說我見過阿母就回去。”說著自顧自的消失在了曲折的回廊中,留下王琳瑯和林微。
王一堂客氣的跟王琳瑯行禮:“這位女郎,這邊走。”
王琳瑯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古意盎然,氣勢恢宏的園林,一路上眼睛都睜得大大的,近乎貪婪的想把眼前的景色印到腦海里。
王家的宅邸極大,依地勢而建,樹木蔥蘢,走了一刻鐘才來到王恬的別院,王一堂將二人送到,跟通傳的婢女說明王恬的原話后,才走的。
婢女請二人進(jìn)到屋內(nèi),除了“請稍候夫人”之外便再無一句話,退了下去。林微一直在王琳瑯身后,低頭垂目,看不見他表情,王琳瑯小胳膊小腿,一路上舟車勞頓,又剛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忍不住想找個地方坐下休息會。
她猶豫再三,轉(zhuǎn)頭問林微:“你說,我可以坐下嗎?”她不知道這時的禮節(jié)是應(yīng)該坐著還是站著。
林微突然被問,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了想道:“夫人來了我叫你。”
王琳瑯露出笑臉,轉(zhuǎn)著腦袋看了看四下無人,啪的像個大字一樣倒在了榻上,幸福的打了個滾,感慨著:“哎——躺著真好啊,馬車上太擠了。”
殊不知門外人已經(jīng)到了,正好看到王琳瑯躺倒的一幕,擔(dān)心她摔疼了沒有,剛想進(jìn)門,卻看她還在打滾,怕她不好意思,就在門外站了一晌后輕咳了一下。
林微趕快拍了王琳瑯一下,王琳瑯竄起來后迅速的拍拍被壓亂的衣服。看到來人是個氣質(zhì)溫和的年輕女子,不過雙十年華,應(yīng)該跟自己差不多大,鵝蛋臉,柳葉眉,一雙眼睛靜潭般沉穩(wěn),舉手投足大家閨秀的貞靜嫻雅。
她關(guān)切的看著自己的神情,又顯得有些可愛,王琳瑯有些不知所措,那女子笑了一下,道:“你管王恬喚什么?”
“伯父”
“那你管我叫阿珩伯母,你叫什么名字?”
“王琳瑯”
“呀,也姓王,是本家的嗎?”那女子小小訝異了一下。
“是的,伯母,我是跟本家一起南渡的,路上遇到了賊人,被伯父所救。”王琳瑯解釋起來。
阿珩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真沒想到還有人能襲擊瑯琊王氏的本家,你受苦了。”說著牽起王琳瑯的手道:“路上累了吧,我先帶你去沐浴更衣。”
一道吩咐侍女:“也帶了這位小郎去休息下。”林微低頭應(yīng)是。
王琳瑯最大的優(yōu)點(diǎn)就是心寬,既來之則安之,青娘和余叔慢慢找,自己既然是來投奔,就要好好和王家人相處,至少看上去乖順些。
她聽話跟著婢女洗澡,月余的風(fēng)塵卜卜被洗凈,外面的婢女隔著簾子道:“女郎,夫人讓婢子帶來幾套衣服,因不知您身量,女郎試試哪身合適就穿哪身。”
王琳瑯手腳麻利,不過兩刻鐘,就頭發(fā)絞的半干,換好了衣服站在了阿珩面前。阿珩打量了下她,五六歲的孩子,目光清朗,棕色的瞳仁,飽滿的嘴唇,因?yàn)槁猛緞陬D顯得蒼白的皮膚。
她不禁嘆了口氣,這么小的孩子,卻因?yàn)檫@世道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她把王琳瑯牽到身邊坐下,說:“已經(jīng)吩咐人先做點(diǎn)吃的了,等到王恬回來了,咱們再用膳,你餓了么,吃糕點(diǎn)墊墊嗎?”
王琳瑯確實(shí)餓了,但是她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就搖了搖頭小聲說:“不餓。”
阿珩就拉著她問起來她們遇襲的經(jīng)過,得知本家?guī)缀跞珳绾螅沁駠u不已,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又不好開口,斟酌間,王琳瑯猜了猜說:“伯母,我父母具是在南渡前過世的,我是帶著幾個家人過來的,只是遇襲的時候跟他們走散了。”
阿珩顯然送了口氣,她怕王琳瑯父母也是新喪,怎么好開口問這么小的孩子,隨即又心疼起來,這般聰慧體貼,卻失祜早孤。
王琳瑯選擇性的隱藏了遇到的黑衣少年與王恬的那場殺戮,更只字未提王恬當(dāng)時是等在山中的。
說是要等到王恬回來再用膳,可一直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王恬才進(jìn)門。
阿珩忙著服侍他更衣洗漱,王琳瑯忽然有點(diǎn)羨慕王恬,她所知道的史書上的王恬,作為開國元勛王導(dǎo)之子,性格桀驁不遜,既沒有功名顯世,又不曾出將入相手握權(quán)柄,可真實(shí)的他活得恣意大方,還有這樣一個賢惠溫柔的妻子相伴。
王恬整理完了,跟阿珩從內(nèi)室出來,剛想有事跟王琳瑯說,卻被阿珩阻了,說孩子餓了先吃飯,他想想也是,就應(yīng)了擺膳,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
飯后,眾人漱過口,擺上茶,遣了婢女,王恬說:“阿珩,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跟琳瑯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