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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說什么?我五哥腦子不夠用。這話也就只有你能說得出來。”
我就不相信他會覺得李佑聰明。不過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和他討論這個問題的。隨行的人都跟著李佑進林子去打獵去了,現(xiàn)在這里就只有我和李愔,還有兩匹馬。我指著旁邊一匹個頭比較小,看上去較溫順的,問道:“這是給我準備的馬嗎?”我雖然不會騎馬,但是也看得出來李愔的那匹是少有的烈馬,我這初學者自然是碰不得。
李愔輕輕的拍了拍馬兒的脖子,說道:“這匹馬性子溫順,最適合初學的人騎。高陽騎過一段時間,后來閑它太慢,換了一批西域進貢的烈馬。”
依高陽的性子,能喜歡這樣的馬才奇怪。李愔把他自己的馬兒拴到一旁的樹上,然后扶著我上了馬,把韁繩交給我,他則是握住馬龍頭,一面走著,一面指揮道:“左手抓著韁繩,右手拿著馬鞭,韁繩別拉太緊了,腳掌踩緊馬鐙。身子坐直了,稍稍往后仰一點兒。別坐的太實,身體要隨著馬兒的步伐搖動。”
不得不承認,李愔的確是一個合格的教練,我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技巧。沒有一會兒,我就感覺我完全可以跑馬了。
我坐在馬背上,吹著四月間清涼的山風,對李愔說道:“你把手放開吧,我自己可以了。”
李愔拉著籠頭的手松了松,但是并沒有完全放開,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你能行嗎?”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愔,不服氣的說道:“有什么不行的,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騎的挺好的嘛。你也說了,這匹馬性子溫順,它還能突然發(fā)起狂來不成?”
李愔想了一會兒,終于妥協(xié)了,說道:“行,你慢點兒啊。”說著放開了手。
我就像是一個被人束著手腳的人終于掙開了繩索,不甘由著馬兒慢走,趁著李愔不備,打了一下馬屁股。馬兒立刻跑了起來,我沒有太用力,所以它只是小跑。李愔在后面邊追著邊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的馬上呆著。”
我很興奮,迎著風,大聲說道:“我學騎馬可不是為了老老實實的在馬背上呆著。”
李愔一直小跑著跟在我的身后,我剛想告訴他說不用跟著我,忽聽李愔喊了一聲:“慕雪,小心!”我還沒有明白他讓我小心什么,一支箭不知怎么從我的左邊冒了出來,貼著馬兒的頭頂?shù)淖酌w了出去。我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中箭,沒料到飛射過來的箭驚到了身下的馬兒,它一改剛才的溫柔和順,抬起蹄子就狂奔了出去。
我完全是始料未及,高陽還閑這匹馬太慢?這完全是風馳電掣好嗎。我不怕它跑,可是它不能這個跑法呀!我除了死死的拽著韁繩,沒有半點兒辦法。只聽李愔在后面喊道:“慕雪,把韁繩拉緊了,雙腿夾住馬腹……”后面他還說了什么,我就完全聽不見了,耳邊只剩下風聲。
我本以為它跑一會兒就會停下來了,可是跑出了老遠,它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速度絲毫也沒有減慢,而我早已經(jīng)被顛得七葷八素。就在我以為我馬上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馬背上多了一個人,我身后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韁繩,也不知道怎么的,馬兒的速度居然慢了下來,由狂奔變成了慢走,最后停了下來。
我撫著驚魂未定的心臟,許久才平復過來,而后面的人始終一言不發(fā)。我想當然的認為坐在我身后的人事李愔,緩了一會兒,生氣的說道:“究竟是誰射的箭,想害死我呀!”
身后傳來好聽的笑聲,“還知道發(fā)脾氣,就說明人沒事。”
這聲音我熟悉,但絕對不是李愔。我回過頭,來人容貌如畫,笑容清淺,正是長安城中一起喝過酒的隨園公子,離岸。我疑惑道:“怎么是你啊?”
“不能是我嗎?”離岸下了馬,又伸手把我扶下馬,問道:“你和誰一起出來的?”
我實在是累了,隨意的往草地上一坐,說道:“梁王。”剛才拉韁繩拉的太緊,手心被磨得生疼,我張開雙手,發(fā)現(xiàn)手上都被磨破了皮,好多地方還滲著血。我可憐的手啊,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傷成這樣,簡直是慘不忍睹。
離岸坐到我對面,從懷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對我說道:“把手伸出來。”
看他的樣子,瓶子里的東西一定是藥,我一邊把雙手伸到他面前,一邊說道:“你隨身還帶著藥啊?”
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專注在我的手上,一邊給我的傷口上藥一邊說道:“行走江湖,難免受傷,帶在身上可以應應急。”
江湖,是我小時候最向往的一個詞,但是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其實江湖無處不在,學校是江湖,社會是江湖,皇宮也是一個江湖,而離岸口中的江湖,應該和這些都不同吧。他的江湖,一定充滿了豪氣和詩意。
我的手本來火辣辣的疼,他把藥粉撒上去,手心立刻涼絲絲的,也不那么疼了,我問道:“你這是什么藥啊,覆上后傷口就不疼了。”
離岸說道:“這藥是我自己研制的,專治皮外傷的。”
我驚詫道:“什么?你還會做藥?你是大夫嗎?”上次在醉夢樓,他只說他四海為家,四方游歷,見過許多奇聞異事,可沒說他還有這個本事。
對于我的反應,離岸絲毫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我算不上什么大夫,不過是懂一點兒自救的本事,遇到意外時不至于束手無策。”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懷里拿出一方純白色的手帕。他撕成兩半,分別纏在我的兩只手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男人隨身帶著手帕,而且是很干凈的白色,兩次見他,他又都是一襲白衣,身上纖塵不染。長得這么好看,又這么干凈這么厲害的男子,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武俠小說中的翩翩濁世家公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幫我包扎好傷口,把剩下的藥放到我手上,說道:“這藥你留著,兩天換一次,傷口不要沾水。”他說完,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
我想起身,可是剛才一陣顛簸,身上的骨頭像散了架子一樣,手上又有傷,不能用手去拄地面。離岸看出我的苦惱,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用手背撣了撣衣服后面的土,對離岸說道:“今天要多謝你。”
離岸笑道:“無須客氣,記得你欠我一頓酒。”
我說道:“好!只要公子想喝,我隨時奉陪。”如果是在開元年間,我一定會懷疑他是詩仙李白,可惜年代完全不對。
離岸把手指放在唇邊,打了一個哨子,他的馬兒“噠噠”地跑了過來。他拉住馬兒的韁繩,對我說道:“我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我想梁王殿下會找過來的。你這個樣子是不能騎馬了,就在這兒等他吧。”
我說道:“你去忙吧,我用擔心我。”
離岸點點頭,留下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翻身上了馬背,絕塵而去。
沒一會兒,李愔帶著兩個隨從趕了過來,見我在草地上坐著,下了馬,來到我面前,問道:“慕雪,你怎么樣?沒事吧?”
我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李愔,伸出兩只手,用事實告訴他我有事。
李愔半蹲下來,握住我的手,不是看我的傷,而是盯著我手上的帕子,看了一會兒,說道:“離岸來過了?”他的口氣不是疑問的,而是陳述,是肯定。
我不解的看著手上再普通不過的帕子,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上面沒有花紋,也沒有特殊的標記特殊的味道,李愔怎么就能憑借這一塊手帕就斷定離岸來過呢,還是,他是通過別的什么看出來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李愔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愔拉著我的手,說道:“只有他會用這種純白又沒有點綴的手帕,也只有他會這么打結(jié)。”
我看看我手上扎著的手帕,又看看李愔,就憑這個他就能斷定手帕來自離岸,他未免對離岸也太細心了吧,或者說這兩人太有默契了。想象著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時的養(yǎng)眼程度和和諧指數(shù),他們該不會是那種關系吧!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資深腐女,我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是:越是優(yōu)秀的男人越容易同性相吸,特別是像李愔和離岸這種長得又帥又有個性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放蕩不羈,一個超然物外,都是造物主的杰作,他們簡直就是絕配啊。
李愔被我看得有些發(fā)毛,問道:“慕雪,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想了想,擔憂的看著我,“你不會是嚇傻了吧?”他說著,伸手要摸我的額頭,我拍掉他的手,說道:“你才嚇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