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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見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便披了一件衣服,推門走出了房間。
沿著回廊走了幾步,忽見欄桿上坐著一個人,猛地嚇人一跳,我試探著問道:“是誰在那里?”
“是我。”
如桃花釀般甘醇清冽的聲音,不是李愔還會是誰?
我走近了,聞得空氣中陳釀的味道。他斜著坐在欄桿上,后背靠著柱子,手里提著一個酒壇。我坐到他對面,問道:“怎么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這里喝酒?”
他把酒壇遞給我,我接了,喝了一大口,*辣的感覺從喉嚨蔓延到四肢百骸。喝完,將酒壇遞回給他。他接過酒壇,說道:“我們很久沒有好好的喝過酒了。”
“是啊。上次是什么時候?我好像已經忘了。”所幸,在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至少還有李愔可以陪著我把酒問月。
李愔喝了一口酒,將酒壇遞給我,笑著說道:“以后這樣的機會多得是,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很快就可以見到離岸了。”
我好奇的問道:“離岸在蜀地?”
李愔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道:“他說過會等我回到蜀地再去西域。”
“他去西域做什么?”
李愔把腳往欄桿上一放,說道:“你還不知道他嗎?在同一個地方哪里呆得住!”
我笑問:“怎么?羨慕啊?”
李愔抬眼看著天邊的月亮,嘆了一口氣,說道:“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離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奈何,此生已托付帝王家,注定一輩子身不由己。”
我很少見李愔露出這副感慨和傷感的神色,嘆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也許,沒有人能夠完全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著。”
李愔看著我,說道:“你變了,若在以前,你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我苦笑道:“我只是明白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很多事不能強求而已。”
他喝了一口酒,一只手握著酒壇,一只手從懷里掏出那只碧玉手鐲,遞到我面前,說道:“收回去吧,我想母妃和三哥都希望你能留著它。”
我搖搖頭,說道:“還是留給殿下送給未來的蜀王妃吧,楊妃的心意我懂得,可是我只能辜負她了。”其實,我很想叫她一聲母妃,和李恪一起叫她一聲母妃。然而,終究是天意弄人。
嘆息一聲,側頭看向李愔,問道:“殿下這么多年游歷在外,難道就沒有遇到過心儀的女孩兒嗎?”
李愔頭往柱子上一靠,嘴角牽起一絲苦笑,說道:“我心儀的女孩兒,卻未必就心儀我。”
我坐直身子,不敢相信的說道:“怎么可能呢?這個世上還有能抵擋得了殿下的魅力的女人?”李愔論相貌,論氣度都是幾位皇子中最好的,若說這世上難找出能夠與他匹配的姑娘倒是真的,怎么會有姑娘不喜歡他呢?
李愔又喝了一口酒,頗為無奈的說道:“她心里已經有了別人了。”
我側著頭看在柱子上,說道:“那我還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讓那個姑娘連殿下的好處也看不到。”
李愔道:“你認識那個人的。”
我一怔,好奇的問道:“是誰?”
李愔擺擺頭,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
“喂!”我不滿的看著他,“你不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什么都不說。”
李愔站起身,說道:“別急,等到了蜀地,你就會見到她了。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說完,徑自向房間走去。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才能走進李愔的心里呢?冰雪聰明?不食人間煙火?還是美若天仙?
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回到房間,難得的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長久以來,我每晚必是輾轉反側許久才能睡著,像這么容易入睡的,倒是一個多月以來的頭一次。
晚上半夢半醒中覺得口渴難耐,費力的睜開眼睛,剛想下床,忽見門外火光沖天。我被嚇得一愣,身上的睡意頓時絲毫也不見了。隨意的披了衣服,又穿上鞋,想推開門,卻被一陣熱浪逼得后退了數步。而木質的門很快便被大火吞噬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知道是該后退還是該沖出去。口中大聲喊著李愔,但是除了噼啪作響的聲音,我什么都聽不到。
忽然,角落里的一個身影一閃,一把抓起我。我還沒弄明白那個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已經被他拉著出了房門。待要看向他的臉,脖子上一痛,已經被他敲得暈了過去。失去意識的瞬間我只在想,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不大卻很整潔的房間里。我下了地,剛要穿鞋,卻聽門“吱——呀!”地一聲被人推開,我抬頭看過去,見一個異域打扮的男子推門進來,口中問道:“你醒了?”
“你是誰?”我打量著他,他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服飾和發式都像是西部游牧民族的。
他見我一臉防備,說道:“我可是救了你,你這是見了救命恩人該有的表情嗎?”
我盯著他鷹一般的眼睛,說道:“你若只是好心救我,就不會將我擊暈,帶我離開驛館。說吧,你帶我來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許是這兩年多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雖知他目的不純,我卻沒有緊張,沒有害怕。
他坐到不遠處的椅子上,一邊打量著我一邊問道:“你們大唐的女人都這么聰明嗎?”
我笑道:“這么簡單的道理,在我們大唐,就算是一個小孩子也看得出來。”
他也不惱,狀似無意的問道:“你和那個大唐皇子是什么關系?”
我最初以為他指的是李恪,想想又覺得不對,我和李恪的事情他一個外藩人怎么會知道。我一路上一直和李愔在一起,他口中的“大唐皇子”應該也是只的李愔才對。我說道:“沒什么關系。”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隱隱一笑,說道:“沒什么關系,你們昨晚會有說有笑?沒什么關系,他沖進大火里救你?”
李愔沖進火里救我?我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忙急切的問道:“他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他淡淡一笑,說道:“他身邊有那么多隨從,會出什么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口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冷冷的說道:“朋友。”
“朋友?”他的口氣中帶著深深的質疑。
我看著他說道:“男女之間,不是只有風月的。”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我一向很欣賞你們大唐的文化,姑娘更是讓在下刮目相看。”
我問道:“不知道閣下是哪里人?何以來大唐?”
他回道:“我是突厥王子阿史那伊慕。”
“突厥不是早就已經臣服于大唐了嗎?”我打眼看著他,身上的確有王子的氣度。
他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姑娘所說的是東突厥,我們西突厥可不像頡利那么沒骨氣,誓死也不會向大唐臣服。”
我穿上鞋子,站起身說道:“王子既是不愿向大唐臣服,又為何要來大唐呢?不要說只是仰慕大唐的文化和風土。”
他起身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姑娘。”
我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說道:“我只是不明白,王子把我帶到這里來是何目的?”
他用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看著我,說道:“我本來只是想知道姑娘和大唐蜀王殿下的關系,可是既然姑娘這么聰明,不管姑娘和大唐蜀王有沒有關系,我都要請姑娘去我們突厥做客了。”
我定定的看著他,“你這是綁架。”
他糾正道:“是請姑娘做客,我們的大汗和臣民都會很歡迎姑娘,姑娘會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
我冷笑道:“我原本還以為突厥人身處草原之上,性格一定也如草原一般豪爽豁達,今日一見王子,才知道是錯了。”
阿史那伊慕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大唐有一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小王既然來到了大唐,當然要按照大唐的習慣來。”
我瞥了他一眼,說道:“王子學的倒快。”
“多謝姑娘夸贊。”他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休息吧,小王先告辭了,晚一些再來看姑娘。”說罷,他一拱手,推門走了出去。
他走了一會兒之后,我走到門邊,剛推開門,立刻有人橫著刀擋在了門口。我看著兩個同樣是一身突厥服飾的守衛,“砰”地一聲關上門,回到了房間。看來這個阿史那伊慕是真的打算要帶我回突厥了。我并不記得大唐和西突厥之間發生過什么沖突,只知道貞觀十二年西突厥東西分治。西突厥處于草原深處,與大唐之間來往不多,可是這個阿史那伊慕說話的口音卻與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幾乎無異,對大唐的文化更是多有了解,可以算得上是個長安通。難道說西突厥早就有了吞并大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