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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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

    這是一張很小的臉，不足塔卡萊斯的巴掌大小，那雙眼睛大得超過了正常人的比例，起碼占據了臉蛋的三分之一，一眨不眨的，空洞得略微嚇人，他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完全是小孩子尚且沒長開的五官的樣子——這張臉是屬于一個孩子的！

    小孩兒開口了，他問：“你們是誰？”他的聲音很稚嫩，脆生生的卻又夾雜著點點的鼻音，非常可愛，但他的語氣卻是冰冷而沒有起伏的，實在不像是他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兒該有的語氣。

    塔卡萊斯說：“我是塔卡萊斯，他們是蒙哈馬和門羅，我們都是白獅傭兵團的，我是團長，你是誰呢？你為什么會自己一個人在恐怖林里？”

    小孩兒凝視了會兒塔卡萊斯，收回了腦袋，過了會兒，他站到大石頭的邊緣，面無表情地就往下跳。這個高度對于小孩子來說著實太高了點，很容摔傷，塔卡萊斯忙伸手把半空中的小孩兒給接住，讓他平安落了地。

    小孩兒說：“謝謝。”

    塔卡萊斯說：“不用謝，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兒說：“我叫烏利拉。”

    塔卡萊斯蹲下|身，與烏利拉的視線平齊，他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烏利拉說：“我的家在這里。”

    塔卡萊斯說：“那些骷髏是什么？是你在操控他們嗎？”

    烏利拉說：“嗯。”

    塔卡萊斯說：“你是巫師？”

    烏利拉說：“那是什么？”

    塔卡萊斯說：“巫師是一種職業，他們能將暗元素轉化為自己的魔力，用亡者來進行戰斗。”

    烏利拉說：“哦，那我就是吧。”

    烏利拉的表現與話語都不像是一個小孩兒，這讓塔卡萊斯他們心里有點毛毛的。試問，在一個古怪的林子里遇到一個能指揮骷髏的古怪小孩兒，普通人的第一個想法一定會是自己撞鬼了吧！

    塔卡萊斯剛才抱過烏利拉，確認他是有體溫和心跳的，倒是并沒質疑他究竟是人是鬼，可是，既然烏利拉是人的話，為什么他一個看上去才七八歲的孩子會自己一個人在恐怖林呢？不僅如此，烏利拉的面頰上沒有任何臟污，衣服也沒有撕扯出的破洞，這說明他在恐怖林里過得挺愜意的，這就是最大的疑點了，一個對大人而言都是極度危險的林子他一個孩子到底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呢？

    塔卡萊斯問：“烏利拉，你能告訴我你在恐怖林做什么嗎？”

    烏利拉說：“我在等人帶我走，或者吃掉我。”

    塔卡萊斯心下一驚，他能理解帶他走，可吃掉他是什么意思？他望向蒙哈馬和門羅，這兩人自然也是不能理解的。

    塔卡萊斯說：“你想離開恐怖林嗎？我可以帶你走。”

    烏利拉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話，他本就大得不合常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問：“你不吃掉我嗎？”

    塔卡萊斯說：“我為什么要吃掉你？”難道他長得像一個吃人肉的嗎？

    烏利拉說：“可你們人類源源不斷地進恐怖林里不就是為了吃掉我嗎？”

    塔卡萊斯疑惑更甚了，什么叫做進恐怖林的人都是為了吃掉他，難不成這小孩兒當全世界的大人都是愛吃人肉的嗎？咦，等等，源源不斷地進恐怖林的人……

    塔卡萊斯剛抓到了一個突破口，有關烏利拉的答案就要脫口而出時，菲爾西和路布飛也似地竄出，并且一來就很激烈地推開守住他們的幾具骷髏將將門羅給撲倒了。門羅一個瘦弱的藥劑師學徒，哪里承受得住兩個人的體重，可憐巴巴地躺著任由菲爾西在他衣襟里翻來翻去。

    蒙哈馬驚訝道：“這是怎么了？菲爾西你不該去撲塔卡嗎？！”門羅怎么樣也沒塔卡萊斯漂亮吧！

    塔卡萊斯說：“菲爾西的審美觀在半天內就轉變了么？”

    菲爾西和路布都沒搭話，徑自在路布身上翻，等翻出了凝神熏香的燭臺，兩人各抹了點香灰在鼻子下，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他們躲在樹后觀察這邊的動靜直到水球里的空氣徹底不能用了便又憋氣憋了兩分鐘，待實在是憋不住了這才飛奔過來掀翻門羅的。

    路布率先站起，退到了一旁，菲爾西則拍了拍灰，好心地拉了門羅一把。

    菲爾西說：“抱歉了，我們路布的凝神熏香用完了，再不補充點就會糟糕了。”

    門羅說：“好吧，我希望你們下次不要用這么……嗯……刺|激的方式。”

    菲爾西說：“你放心吧，下次我們會溫柔點的。”

    門羅：“……”這話似乎有哪里不對。

    菲爾西和路布歸隊，白獅傭兵團的人算是到齊了，塔卡萊斯高興地與兩人擁抱，大家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塔卡萊斯對菲爾西說：“這是我們剛才遇到的孩子，叫做烏利拉，他能操作骷髏，我猜測他是個巫師……可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兒有特階巫師的水準這也太說不通了，他能操控一整個骷髏軍隊呢。”

    菲爾西說：“嗯，你們的對話我和路布聽到了。”

    塔卡萊斯說：“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多做解釋了。這個孩子要怎么辦呢？我們帶他出恐怖林吧，總不能對他棄之不顧。”

    路布冷聲道：“我們不能帶他走。”

    蒙哈馬說：“路布你在說什么呢？你也太狠心了吧，烏利拉這么小一個孩子自己是無法在恐怖林里生存的，不帶他走難道讓他被野獸吃掉嗎？！”

    路布說：“在這片林子里，我們全死了他也不會死。”

    菲爾西說：“這次我不得不贊成路布，帶他走，會給我們惹來殺身之禍的。”

    蒙哈馬和門羅一時都沒能理解到菲爾西和路布所說的意思，塔卡萊斯卻是懂了，他心中本就有了一個猜測，而菲爾西和路布的反應則是坐實了他的猜測。

    塔卡萊斯說：“烏利拉真的是……這也太神奇了吧。”

    菲爾西說：“這是唯一的解釋了。”他問烏利拉，“你有多少歲了？”

    烏利拉掰著指頭算了算，說：“八十，或者九十吧。”

    蒙哈馬不可置信地說：“開什么玩笑？應該是八歲或者九歲吧！”

    菲爾西說：“烏利拉沒開玩笑，你還不懂嗎？烏利拉就是神奇果。”

    眾人皆震在當場。

    神奇果是存在于傳說中的果子，連有關的圖文描述都沒有流傳下來，因為它的神奇功效，一般人在尋到時就自己享用了，又哪里會愿意和別人分享呢？再說了，這幾百年來，有關神奇果的故事統共也就幾則，見過神奇果的人也就那么幾個，別人也只能憑自己的想象力和故事中所窺探到的蛛絲馬跡來想象神奇果的樣子了。

    星羅大陸的學者和職業者普遍認為神奇果是一顆色彩艷麗體積偏小有清新香氣的果實，有那浪漫主義者甚至說神奇果是散發出亮銀色光芒的，以此來凸顯神奇果的珍貴和與眾不同。但誰也沒想到，神奇果的真正形態會是一個人，并且是一個能說能動有自己思想的小孩子！這太顛覆世界觀了！

    門羅反駁說：“這不可能，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神奇果都是草本植物，它怎么可能會是個……”他糾結地看著烏利拉，不知該用什么詞來形容面前的孩子，“烏利拉是個人啊，如果他是神奇果的話，那以前吃掉神奇果的人豈不是相當于吃掉了一個人？”

    蒙哈馬說：“對呀，就算再想增進自己的修為那也不至于去吃人啊！”

    菲爾西說：“那你還有別的說法能解釋為什么烏利拉一個人能在恐怖林生活，為什么他能使役上百只骷髏，為什么他問你們的第一句話是帶他走還是吃了他，為什么他會說自己八十歲？”

    菲爾西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頗是咄咄逼人，蒙哈馬和門羅都啞口無言，誰也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烏利拉忽然向后跳去，躲到了那塊大石頭后面，他的身子隱藏著，只露出了大眼睛，他問：“你們是不是改變主意要吃掉我了？”

    塔卡萊斯說：“當然不是。”他向烏利拉展開雙臂，做出了全心接納對方的姿態，他說，“你放心吧，我們誰都不會吃你，也不會把你的秘密公諸于眾，烏利拉，你想出恐怖林嗎？如果你想出去，我們可以帶你出去，你愿意相信我們嗎？

    烏利拉躲在石頭后，滿是猶疑，他用自己的腳尖碾壓著泥土，把鞋尖弄得灰撲撲的，半晌，他下定了決心，走出石頭的陰影，小臉上滿是堅毅，他說，“我想要出恐怖林，我的意識覺醒八年了，可我一次都沒出過恐怖林呢，我想去見識下外面的世界！我聽說外面的世界是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的，有藍色的天和白色的云，有精致的小樓和恢弘的宮殿，這些都是真的嗎？”

    塔卡萊斯說：“對，這都是真的，外面的世界很美，有許多恐怖林沒有的東西。”

    烏利拉說：“那太好了！若外面世界和我想象中的一樣美，我可以讓你吃掉我。”

    塔卡萊斯揉了揉烏利拉的頭，托起對方的屁|股將人抱起，鄭重地許諾說：“烏利拉，我用騎士的榮譽發誓，我不會吃掉你的，也不會讓別人吃掉你的。”

    烏利拉懵懂地眨巴眨巴眼，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