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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的五月,榴火似云,映襯著天邊綺霞如散錦云煥華,竺臻散學歸家,卻不知怎么有些提不起興致來。打馬緩緩行在玉河橋上,河上芙蓉正盛,池邊蘭若林立,鐘磬佛歌澄凈平和。卻被后頭一陣達達的馬蹄聲踩碎,竺臻不免有些不耐,回頭一看,卻是齊渝趕了上來。竺臻忙勒住馬,原地等他,皺著眉問道:“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大汗淋漓?”齊渝胡亂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抱怨道:“這天兒可真熱?還沒到初伏了,日頭就這么毒,過些日子還要在午初時分出兵操練,如何挨得住?”
竺臻瞪了他一眼道:“當只有你要在后半晌操練么,我不也要射箭跑馬,也沒你那么多牢騷。”齊渝笑嘻嘻道:“那如何一樣?你們練完了,一群人便圍上來服侍你們,唯恐你們磕著餓著。我們,只好自個從泥水灘中起身,累得不成人形,還不能歇歇,喝口水的時辰都不給。”竺臻嘲諷道:“既如此辛苦,你大可棄武從文。”齊渝翻了個白眼,擲地有聲道:“那我情愿戰(zhàn)死沙場。”
竺臻笑道:“如今國泰民安,你便是想上沙場,也沒那個機緣。”齊渝搖搖頭,沉聲道:“你只看見太平盛世,卻不知邊疆常有烽火。”竺臻卻不以為然道:“小勢而已。”齊渝默然半晌,才說道:“終究咱們身份不一樣。我是要當將軍的人,兩眼只看得見‘戰(zhàn)’。”竺臻嘆道:“再想不到你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很該,朝廷正需要你保家衛(wèi)國、開拓疆土。”齊渝兩眼放光道:“我也正盼著那一日。”二人相視一笑。
兩人執(zhí)轡驅(qū)馬并行,齊渝并不敢真與竺臻并駕齊驅(qū),落后了他半個馬身。竺臻笑道:“你怎么又守起禮來了?”齊渝苦笑:“自上回被我們家老爺打了幾十板子,兩三月不敢下床后,我就規(guī)矩了。”竺臻道:“怪道你近來這么老實,也不出去逛了。你上回不是說要帶玉兒去見那劍術(shù)精妙的游俠兒?也沒去成?”
齊渝道:“哪里敢去?聽說那位豪俠犯了命案,殺了個惡貫滿盈的貪官后出逃了,我哪敢再帶玉兒去見他?自去年八月他生了那場大病后,林老太君把他看得緊緊的,一步也不許離了她的眼,要是讓她老人家知道,我還不被我爹打斷腿。倒是前兒派人給我送了書信來,說是要到城外去讀書,咱們盡可去城外找他玩耍。”竺臻道:“我二月間見了他一回,也總沒再見了,竟不知此事。”
想起上回見面,竺臻嘴角一彎,輕輕一笑。也不知是何緣故,他祖父近來十分醉心神仙方術(shù),尤對那昭圣天王格外崇拜。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鬧得他們一大家子的人都見風使舵起來,個個信奉起昭圣天王來。他也跟著父親去了機會“昭圣廟”燒香禮拜,有一回就碰巧見到了林珩。
昭圣廟本就建得十分奢華,自廟落成后,又陸續(xù)添了好幾處園林景致。他父親跟著廟祝到園子逛去了,他本就不耐看什么景致。倒是聽人說了,正堂之中供奉著天王神影,這神影來歷不凡,卻是突然出現(xiàn)在供案上。且畫上云霧繚繞,人都見不到那神仙的真貌。要是有人見著了,便是有仙緣,日后不定還能位登仙班了。他雖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也不減興致,便一人往正堂去了。
一進門,卻看到有人盤跪在拜墊上,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二人都是一愣。竺臻笑著往他身邊走去:“你怎么也來這里?”林珩笑道:“家祖母并家母俱是昭圣天王的信徒,最是虔誠不過,這又跟我們家這么近,倒是一月要來上三、四次香。”一面說著,抬眼看了竺臻一眼,黑白澄澈的眼中分明說道:“你怎么也來?”竺臻輕笑道:“家祖父也是天王信徒。”
林珩問道:“你不信。這昭圣天王十分靈應,法力無邊。”竺臻搖頭道:“我并沒什么貪求的。”林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無欲無求。那你來干什么?”竺臻抬眼細看神影道:“我來看看神仙長相。”林珩笑道:“別看了,我看了半個時辰了,什么都沒瞧見,愈看愈是眼暈。”竺臻果然也有些眼暈起來,回頭道:“罷了。咱們枯坐在這兒也無趣,外頭逛逛去。”
林珩隨著他起身往外頭走去,笑道:“我這些日子在家里也悶死了,這廟里我也逛過十來回了,咱們出去跑跑馬松散松散筋骨也好。”竺臻道:“顯見是憋狠了。我?guī)愕酵忸^廊廟去看看熱鬧。”
正想著,卻聽齊渝大聲笑道:“你也好些日子沒和我們混玩了,下月初一林家擺筵席請客,你也一道去熱鬧熱鬧?”竺臻搖搖頭道:“我不去了。”齊渝奇道:“你不是一向與玉兒最要好?怎么不去了?”竺臻任他怎么催問都不答,只笑道:“我備了禮交你帶去。”如今正是風云變幻的時候,他們家跟林家無親無故,貿(mào)然上門,也是給他惹麻煩。
齊渝見他不答,便也不多問,轉(zhuǎn)而說起:“前兒見到沈壁,他還約咱們一道到西山跑馬去。”竺臻懶懶道:“我哪有那閑工夫去跟他跑馬?”二人說了話,到了岔路,便各自分手歸去。
到了家中,竺臻面省過家中長輩,就回到自個的“朝元館”中。一進屋,竺臻就察覺有些不同,厲眼一掃,墻上懸著的那張“大圣遺音”琴不見了蹤影。竺臻沉著臉問道:“墻上的琴怎么不見了?”屋里的丫鬟們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搗蒜一般磕起了頭。竺臻冷冷道:“說。”這才哆哆嗦嗦地回話:“今兒早晨,三姑娘來,看到那張琴,說必定是爺見她近來再學琴,特意尋來給她的。三姑娘很是歡喜,便抱回去了。”
竺臻抬腿狠狠地踹倒面前跪著的丫鬟,喝道:“你們都是廢物不成?我不是說了,不許人隨便進我的院子,你們都是聾子不成?連人都不會攔嗎?”丫鬟們早就灘成一團,抖得說不出話來。竺臻見此,越發(fā)光火,對著進來的掌事太監(jiān)張六祁怒道:“把她們都拖出去狠狠打二十板,再去回了母親,這么不中用的丫頭,我使喚不起。”張六祁奉了杯茶上來,笑道:“爺息息怒。這起子奴才還犯不著惹爺發(fā)火。那張琴我命人過會子就拿回來。”
竺臻忍道:“不必了。三妹妹既是喜歡,給她便是。我再尋好的便是。”張六祁見竺臻發(fā)了話,便應道:“是。奴才這就去料理。”一面命幾個粗壯的婆子將滿屋子丫頭都拖出去,躬身退了出去。竺臻這才閉眼平息了胸腔中的滔天怒火,大圣遺音琴本是內(nèi)府珍藏,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來的。如今倒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竺臻狠戾一笑,想從我手里占了便宜去,得先剝下層皮再說。
轉(zhuǎn)眼已是初一,林母早早便跟林深夫婦說了,今日筵席要請他們幫著待客,也好引見他們見見林家的親朋故交。鄒太太心內(nèi)有些忐忑,今兒來的客人多是豪門貴胄,可不能說了什么不得體的話兒出丑丟人。老太太又要將芳蕓這丫頭帶在身邊見人,鄒太太不免再三叮嚀了,教她一定要謹慎行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零點已過,二十四周歲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