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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洵美睜開酸澀腫痛的眼睛,入目就是一張冷凝著暴風雨陰沉的臉。
朦朧的燭光下,映入李容熙眼睛中的卻是邵洵美那張格外慘白的臉,還有那紅泡子似的腫眼。
怪不得,睡覺這么早,還哭的這么慘?
而他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的譏諷就是:“怎么?這是因為李容煦臨幸了別的女人暗自落淚傷心還是你們兩人吵架你悲傷落淚呢?”
而話一出,邵洵美更是白著一張俏臉,眼眸中閃過的驚詫多過被發現的畏懼,卻是沒有否認,也沒有辯解。
而她這短暫沉默更像是默認了的態度。
更是把李容熙那堆積起的怒氣找了個缺口,被激而出。
卻見他陰鷙著一雙鳳眸,一巴掌就要不管不顧的甩上:“怎么?無話可說!你這是承認了!”
那凌厲的掌風落得時候,她沒有閃躲。其實,李容熙能發現,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畢竟,沒有不透風的墻。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這個時候會查到。而且他們已經和離了,他對此事還有這么大的怒氣怨氣。
不過想想也是,他是王爺,發現自己的前王妃紅杏出墻,給自己戴綠帽子,不生氣才怪,不來找她要個說法,算賬才怪。
所以,她沉默以對。
而李容熙掌風落到她身上的時候,卻是閃了一寸,落到了床上。然而她本人也受到了波及,整個身子歪在了一邊。
他不是不想掐死她,弄死她!
可是,在來的時候,他想了很多,也冷靜了很多。弄死她?太便宜了她。他要好好的,一點一點折磨她,才能找回自己被這個女人踩到腳底的尊嚴。
說不定,一下子弄死了她,還如她所愿呢。
邵洵美看著他那雙陰翳幽暗的眸子,張口而出:“對不起。”
隨即不再開口,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想怎么發泄就怎么發泄吧。
畢竟,她給他戴了頂綠帽子,讓他的高傲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這個社會,畢竟不是現代這個社會。盡管在她看來,她這做法沒什么,她心里無愧。可是,按照他的想法,這古人的制度,還是他堂堂定王,自己的前王妃出墻,他不憤怒才怪!
而李容熙看著她如此冷靜的樣子,沒有被發現后的驚慌失措,求饒落淚,更沒有什么解釋心虛,竟然是平靜到了只說了三個字而已!
他稀罕么!他寧愿她這會兒驚慌的遮掩,和他撒謊說什么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可是,她卻平靜的說了對不起三個字!變相的承認了!她這是什么態度?如此理直氣壯到了囂張的地步?是誰給她的膽子?
他只覺得渾身神經都突突的,冷笑:“怎么?無話可說?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邵洵美!”
他真是氣的咬牙切齒。
然而邵洵美卻低著頭,怎么也不回答。
然而她越是如此態度,越能喚起他心中的暴怒肆虐:“邵洵美,你給本王說話!怎么,你出去偷情還有理了?你的寡義廉恥呢?”
可是,回應他的還是她的沉默,良久。
李容熙怒火中燒,一把擰過她的頭,大手如鉗子似的捏著她的下巴,看著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眸,怒吼:“你給本王說話!呵呵,七夕你送給他荷包,除夕你去宮中陪他,他還說什么讓你給他生孩子!你們還做過什么!說過什么!你給本王回答!”
邵洵美覺得這人就是有病,問她**夫做過的事情。她傻么?而且,他既然能說到如此地步,不就代表他幾乎什么都知道了?
這人的力道和鉗子似的,捏的她疼得眼睛里都滲出了生理眼淚。
李容熙被她這態度真是氣的無處發泄,心內怒火到處亂竄,看她這油鹽不進的死樣子!。
他猩紅著眼睛搖著她的身子:“說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不是你這幾年內也是裝病和他在一起!”
邵洵美蹙眉回答:“王爺,那幾年我的確病的很重,而且那時候陛下還小,他十六歲才登基!”他們怎么在一起的?
而且,她笑了笑,臉上一抹諷刺抹不去:“而且,王爺,那幾年我這個定王妃您是不是忽略的太徹底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說出如此的話!”
那五年原主一直纏綿病榻,可是這個王爺卻是忽略的徹底,連封慰問信都沒有寫來過!他說這話,可真是打他的臉!真是失去了風度。
而且,原主那是帶著一身傲骨絕望困頓而死,那是個美麗柔弱的女子,是夾雜在權勢中的犧牲品,本來就很悲哀了,她不允許李容熙,她的夫君,在她沒了之后還如此說她,污蔑她的名聲。
那些紅杏出墻的事情,是她謝容華做的。而不是邵洵美做的。
李容熙被她嘴巴里的陛下兩個字刺激到了,還有她臉上的諷刺!讓他忍不住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邵洵美只覺得半邊臉都紅了,甚至腫了,麻木之后的腫痛感覺立馬而起,甚至她的唇角也有咸熱而出。
“賤人!枉費本王對你如此上心,如此的巴心巴肺,你哪里配得上本王的另眼看待!”他終究還是控制不住扇了她一巴掌。
而她就是如此枉費了他的好,他還沒能立即捏死她!
邵洵美捂著臉,腦袋翁的一下炸開了!看著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天哪!她為何要任他如此說?為何要任他找她算賬賠他的自尊呢?
她還以為什么都能忍受的,可是,這個人,他說對她上心,巴心巴肺,另眼相看?說別的,她真的是沉默的,可是他拿什么感情說事?
天哪!他這是在說笑么?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任何人都有資格如此說,唯獨他沒有資格如此說!
他又為何跑來質問她?扇她?為何說如此可笑的話?
而她為何會陷入現在這個地步,罪魁禍首不就是他么?他怎么還好意思的有臉來說她?
她的心中那很多次,很多很多的壓抑怨恨此時叫囂著要沖出來,而她就那么的一雙黑眸盯著他,冷若冰霜:“王爺,我們已經和離了!你哪有資格跑來朝我怒吼?您慢走不送!”
李容熙卻是恨不得殺了她!“邵洵美!你還是本王的王妃!而且,以前你們就沒有在一起過!”
邵洵美忽然的坐正身子,卻見她在身上隨便披了件衣服,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冷睨著他,那半張臉又紅又腫,唇角還有血絲滲出,卻是被她隨便的用手一擦:“王爺,既然您是來找我算賬的,那您找張椅子坐下來,我們不妨好好說道說道!佩蘭,備茶!”
最后幾個字,邵洵美提高了聲音。
李容熙簡直就是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為何竟然從他來就是如此冷靜理智無所謂的態度!
她難道不應該心虛恐懼么?不應該羞恥么?
可是,她竟然如此沒臉沒皮的,還說什么坐下好好說道說道!這是一個偷吃后被丈夫發現后妻子正常的表現么!
他娘的!他怎么就娶了這么一個不正常的女人?
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邵洵美深呼吸,對李容熙冷靜道:“不坐下么?也罷,那您就站著吧!對,我們在沒有和離之前就在一起了,你理所應當過來找我要個說法!”
邵洵美忽然冷冷盯著她,眼睛里一片清冷,無所畏懼:“可是,王爺,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
李容熙惱怒:“你還有理了!你要臉么!”
邵洵美點頭,說不上俏麗的臉上全是冷色:“對,我沒理,我不要臉!在您娶進來把我當作棋子,當作必死之人的時候,我就不要臉了!”
既然,兩人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么她為何不說!
她以前不是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是,這個人卻都糊弄過去了!聽不到耳中!
既然他想糊弄,那么他就要承受今天的結果!
李容熙氣的用手指指她,氣的直喘氣:“你這個,這個...”
邵洵美卻是抬高了下巴,一臉諷刺:“我這個賤人么?如果要是為了保自己的小命,那么賤人這兩個字我擔了!”
這會兒反而是邵洵美的話開始多了起來:“王爺,先不說別的!就拿我嫁給你這幾年說事吧!你在娶了我之后,回到雍州就娶了兩個側妃,五個姨娘,還有了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你在雍州有女人,已經背叛了我們的婚姻,同理,我為何就不能有別的男人?”
他早已經背叛了婚姻,那他有什么資格來管她?來質問她?!
李容熙氣的渾身直哆嗦:“荒謬!謬論!”她這是什么理論?這能有哪個女人說的出來?
女人和男人能一個樣么!男人什么地位?女人什么地位?
邵洵美嫣然諷刺一笑:“對,在你,在這個時代你們所有男人的眼睛里,這是謬論!可是在我的思想里,這還真不是謬論!我在嫁給你這幾年中,安分守己的留在京城做個棋子,做個人質,為你所謂的大業犧牲如此之多,你憑什么在我生病這五年的時候,連慰問的一句話都不曾有過?我在鬼門關數次徘徊的時候,你又在做什么?是摟著你的女人享盡魚水之歡?李容熙,我就問你一問,你憑什么?我嫁給你就該受到如此對待?就這么的活該?以至于最后,你連我的命都要舍棄!我是欠了你該了你什么!你為何就拿著我的命不當回事?難道活該我應該,理所應當的為你犧牲!你憑什么!”
邵洵美身子往上嵌了嵌,情緒有些激動的吶喊:“我就問你一句,李容熙,你憑什么!就憑你是王爺么!你以為我會稀罕這個定王妃的名聲!難道就是因為我是寧國公府的女兒,我是個庶女,我是個女人,所以就活該被毫不猶豫的被你們所謂的宏圖大業所犧牲!被你這么對待!你憑什么,李容熙!在我的認識里,我的命,比那所謂的定王妃,比那所謂的身前名譽,比那所謂的死后追封個皇后貴妃要貴的多!”
對,她還只是個繼妃而已,以前的正王妃是她同父異母的嫡女邵靜姝!李庭燁的生母,他以后真的做了皇帝,邵靜姝,他的元妃才會被他追封為皇后!
她這個微不足道的棄子,最后說不定會被他同情一把,封個皇貴妃就是好的了!
你是王爺,就罔顧別人的性命?你憑什么!你要在南方謀劃你的勢力,想要造反做皇帝,就娶了我做你京城的棄子,等到你的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她就要被活生生的祭旗么?就要被犧牲么?憑什么!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些話,她在心里積攢了好久好久了!久到她不吐不快的地步!
也是,原主病了五年聲嘶力竭的吶喊!為了那不公平的待遇!為了這些人所謂的大業!難道就應該犧牲她那個弱女子,到時候還應該跪下謝恩!讓她如此偉大,死的其所!
她還沒有那么的犧牲和覺悟!原主也沒有!
要不然不會纏綿病榻五年之后就這么絕望怨恨不甘的去了!她想給原主討個說法,也為了給自己要個說法。如此困境,如果,要是但凡有一點辦法,她不會這么委身于李容煦保她的小命!
想到這里,再想想她剛上來對他說的那對不起三個字,簡直就是笑話!這三個字,他還真,不配!
說這三個字,還真是抬舉了他!給他面子!
邵洵美的話犀利中帶著濃濃的怨恨,鋪天蓋地而來!問的擲地有聲,問的理直氣壯!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問他:你憑什么!李容熙!
李容熙面對她如此強烈的怨恨,和平時那牙尖嘴利,那冷靜理智簡直大相徑庭。甚至讓他,竟然有種啞口無言的味道。
如果要是在以前的時候,他會說出無數的理由,甚至都不屑給她回答。讓她這個庶女做這一切,真是抬舉了她,她真應該感恩戴德。
可是,面對她如今的質問,吶喊,所有的一切竟然生生被堵在了喉頭,什么也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