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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人都要對自己好一些。
反胃感,似乎在漸漸消失。
齊爍快步出了校門,入眼就看到早上暈眩的時無暇關(guān)注的情景風(fēng)情。
道路兩邊種植著排列整齊的銀杏樹,扇子般的樹葉平鋪舒展,泛起燦燦的金色,宛若天邊升起了一抹金色霞光。在那縱橫交錯的樹枝上結(jié)滿了累累的銀杏果。一陣秋風(fēng)吹過,樹枝搖晃,小扇子瑟瑟飄落,鋪了一地。
穿著灰色呢子半長風(fēng)衣的男人,騎著鳳凰牌自行車從對面行來,厚實的輪胎碾在樹葉上,邊騎邊撥著車大梁上的鈴鐺,“叮鈴鈴,叮鈴鈴”地響著……
身后跑出一個低年級的男孩,穿著的是學(xué)校統(tǒng)一發(fā)放的紅白相間運動校服,白色的部分被洗得微微泛黃,身后的雙肩硬殼書包上印著米老鼠和唐老鴨,那是昨天以前的那個時代,已經(jīng)快脫離歷史舞臺的卡通形象。
齊爍反應(yīng)過來,急忙解下自己的書包,紅色硬質(zhì)帆布上印著的果然也是只米老鼠。如果沒記錯的話,21世紀(jì),孩子們喜歡的是奧特曼,喜歡的是喜洋洋,他記得洪老大的兒子上學(xué)時,自己還買了個奧特曼的書包送過去。
還有,十個女性有六個穿著黑色健美褲,隨處可見的蛤蟆鏡……樸素的景象和樸素的人,陳舊的就像不小心點開了一部老舊的影片,畫面模糊動蕩,懷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真的很奇妙不是嗎?
自己竟然還活著,好好地活著,腳沒有斷,腦袋沒有碎,能呼吸,看得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違和的真實。
還活著……只要活著……
他抬手捂住臉,神經(jīng)質(zhì)地笑,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就像喝醉了酒的人,只愿長夢不醒。
走到一顆大樹下,從后面閃出了三個人,齊爍就像是沒看見一樣,直直的撞了過去,預(yù)備著從中間過去。
“齊爍。”一個明顯變聲期的公鴨嗓子叫住了他。
齊爍收了笑,掀起眼皮看他,然后眼瞇了幾分,細(xì)細(xì)打量眼前留著郭富城式三七分發(fā)型的小子,最終恍然大悟地勾起了嘴角。
禍不單行,好事成雙。
一段被封塵了很久的記憶被驟然挖出,他輕而易舉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喬柏輝。
“請你打桌球,去不?”站在中間的喬柏輝穿著他們學(xué)校高中部的校服,發(fā)絲柔順整齊,后面剃得圓厚,劉海下面是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身形消瘦卻不矮,至少比齊爍高出了一個頭,沒法兒,齊爍還沒到發(fā)育的年紀(jì)。他穿的皮鞋擦的很亮,看起來是高檔貨,雙手插在褲包里,紅色條紋的領(lǐng)帶解開,吊兒郎當(dāng)?shù)膾煸诓弊由希饫锏故峭赋隽藥追仲F氣。
當(dāng)然,貴氣這東西其實不好說,齊爍認(rèn)為貴氣的原因是他想起了這小子,他人生的轉(zhuǎn)折點,把他推進(jìn)糞坑里的官二代,本市老公安局長的孫子,現(xiàn)任市委副書記的兒子,老年得子的寶貝疙瘩,喬柏輝。一個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小混蛋。
“好啊。”齊爍臉上帶著笑,笑得特別單純,甜的不得了。多好啊!肚子里的火還沒有傾瀉干凈,這小子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一張口,反倒換成那邊的人愣住了,沒想到人會那么好約。喬柏輝回頭瞪向身后的人,用目光交流,才遞了一個眼神,就被齊爍一把抓住了手腕,反牽著他走,迫不急的。
齊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釣得太容易了反而惶恐,當(dāng)年自己似乎拒絕了好幾次,最后混熟了才敢跟著去,適當(dāng)?shù)鸟娉謺寙贪剌x很有滿足感,可他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這些小混蛋們好、好、玩、玩。
這年月年輕人沒什么娛樂項目,無外乎就看看電視,打打電動,打打桌球,偷偷抽上一根煙,喝上一瓶酒,就覺得自己不得了了。
當(dāng)年,齊爍家庭環(huán)境不怎么樣,對這些東西本能的渴望,喬柏輝就用這些東西把他給勾走的。
是的,勾走!
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混蛋,突然對男人好奇了起來,就舀他開了刀,軟硬兼施,他被迫硬掰了性向。
齊爍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但是15歲的孩子懂什么?嚇一嚇,再用有趣的東西一勾,就半推半就的應(yīng)了。
當(dāng)然,這事兒要是按法律來說,也就算是個誘~奸,可他確實被喬柏輝這混蛋害的很慘,幾乎是從根兒給毀了。
而他今天被喬柏輝帶去的“光明桌球城”,就是案發(fā)的第一現(xiàn)場。
如今,再次故地重游,齊爍興奮得隱隱顫抖,他看著眼前這個區(qū)里最高檔的桌球城,看著桌球邊上走來走去的人,看著桌子上的球和球桿,就想起當(dāng)初喬柏輝怎么用這球桿捅自己的,簡直興奮的想把喬柏輝的脖子給捏碎了。
喬柏輝一路帶著他到了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去。
“喬少,您來了。”一名服務(wù)員迎了過來,卑膝奴顏,諂媚地笑,“老板在招呼客人,我馬上去找他,還要那個房間?”
喬柏輝扭頭看了齊爍一眼,神情說不上來的得瑟,一揮手:“就那個,沒人吧?”
“沒人,知道喬少你經(jīng)常過來,留著呢。”
喬柏輝下巴又抬起了幾分,渡著方步走了進(jìn)去。
齊爍被喬柏輝的兩個狗腿,王煒彥和鄭濤一左一右夾住,像是怕他跑了一樣。其實齊爍挺想告訴他們別擔(dān)心,沒玩殘你們之前,我可不想走。
服務(wù)員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沿路上都有白色的地毯鋪著,肯定不干凈,毛也給壓實了,但是貴在這個年代敢下這個投資裝修的人不多,到這里打球,多少有著些許炫富的意味兒。尤其是二樓,給足了錢當(dāng)然能上去,但是好的房間還是得留給金貴的客人。
可惜在前面裝模作樣的喬柏輝算不上最金貴的,好房間還在更里面,給喬柏輝開的最多也就是堵他們這些二世祖嘴的。
齊爍為什么知道這些?
這是“聚義堂”蔡宏志看的場子,也是他在道上成名的一戰(zhàn)。再后來,這里就成了他的地盤,里面這些貓膩他明白得透透的。
服務(wù)員給他們開了門,彎著腰退了,說是給他們舀水。
喬柏輝抬手制止:“舀酒。”
“好。”服務(wù)員點頭應(yīng)了,未成年喝酒什么的他不管這個,只要把小祖宗們伺候好了就行。
門一關(guān)上,喬柏輝大刺刺地坐在了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單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從下往上看人,神情卻像是俯視。
齊爍走過去摸了摸木質(zhì)的球桌,又舀起白球擺弄了一下,笑得一臉天真,贊嘆:“真好。”
喬柏輝嘴角的笑又濃了幾分,顯然很滿意,點著頭說:“以后我經(jīng)常帶你來玩。”
“為什么啊?我和你不認(rèn)識。”齊爍趴在桌球桌上,日光燈下的臉笑得見牙不見眼。
“沒為什么,我就是看上你了,你乖乖跟著我就好。”
“跟著你干嗎啊?”齊爍又問。
喬柏輝沒想到齊爍這么刨根問底,堵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后只能不耐煩地?fù)]手:“以后你就知道了,對了,知道我是誰不?”
“知道啊,不知道能跟你來嗎?高二的喬柏輝喬少唄,還有這個是王少和鄭少唄。”齊爍笑得愈發(fā)的甜,有些意外自己能把名字記那么清楚……畢竟也隔了很多年了,可是如今回想起來,他們幾個確實廝混了很久,久到他把程中那個王八蛋給捅了,進(jìn)了勞教所,再出來被洪老大看上。就算他混了黑道,喬柏輝也斷斷續(xù)續(xù)找過他,那一臉的可憐樣兒,好像自己做了多背信棄義的事情一樣,也不想想當(dāng)初舀棍子捅他,又叫上一幫人玩群p的惡心樣兒,他還真不欠他。纏了好幾年,才最終娶了個女人徹底離開了他的視野。
“那就行!”喬柏輝對這回答很滿意,拍著手站起了身,繞到了齊爍的后面,似乎想要從身后抱人,最后到底沒敢下手,只是伸手抓過桌上的球桿說,“我打臺球可好了,我教你。”
“我也會。”齊爍舀過球桿笑,“我打的也不差。”
“哦?”喬柏輝有些意外。
“樓下有,我經(jīng)常打,很少付錢。”齊爍家樓下一條街最起碼有10張臺球桌子,一家老板有一兩張桌就開門做生意,年輕人經(jīng)常約好了打臺球,輸?shù)慕o錢,兩個小時五毛錢。齊爍說謊,他臺球不是在樓下練得,而是喬柏輝教的,攬著他的腰,手把手地教。有時候吧,這小混蛋不抽風(fēng)的時候,對他還是不錯。
“那比比?”喬柏輝笑盈盈地提議,表情卻擺明了不信。
“好啊。”齊爍笑得更是淫淫。
喬柏輝有風(fēng)度的讓他,可是才開了球,門口就走進(jìn)來了兩個人,打頭的帶著眼鏡,一派斯文,身板不錯,就是一笑,牙齒上有兩顆大金牙。
來人是陳中,這個臺球場的老板,“聚義堂”趙三爺?shù)氖窒隆?
齊爍看著他笑,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陳中長相很適合做生意,笑容親善,柔和的眉眼博人好感,不吭不卑,單憑外表,絕不引人反感。見到喬柏輝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搖了搖,然后又?jǐn)埳纤募绨蛴H昵地拍了拍,神情就像是對待一個生死之交的兄弟:“柏輝啊,今天我生意忙,沒什么功夫招呼你,聽說你要喝酒,我就給你舀了人頭馬上來,我請客,不過不準(zhǔn)喝醉了,不然回家讓你媽看到,我不好交代。”
“這怎么好意思?不過謝謝陳哥了,你忙吧,回頭找你喝酒。”說完,喬柏輝還頗有得色地掃了齊爍一眼,齊爍笑得表情一絲沒變。
陳中原本打算走的,結(jié)果視線一掃,落在了齊爍臉上,臉上表情沒什么變化:“這是?新面孔啊。”
“哦,小爍,我小兄弟。”
陳中走到齊爍面前伸出了手,齊爍怯怯地握了上去,他親善地笑道:“認(rèn)識認(rèn)識,陳中,這里的老板,以后常來玩,就算柏輝不在,你也可以來走走。”
場面上的客套話,給得是喬柏輝的面子,齊爍裝模作樣地婉拒,透著十足沒見過場面的勁兒。</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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