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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移蓮步到她身邊,我輕輕的伏于她肩頭,道:“既是什么也不曾做過,你便不需如此慌張,更何況,你現如今還過得這樣好!”
我這話一出,她便兀的全身一震,眼神微恙竟險些落了淚出來:“晝姑娘,你,你當真,當真不會記恨我嗎?”
“夫人,這便是不相信我了!”起身移開幾步,我露出了些許不悅的神情,淡淡的說道,“這我也是沒轍了,倒是您可以向與我有過往來的客官們打聽,我晝惟是否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那,那自是多謝了!”好像是心頭一塊巨石落地般,她終于長松了一口氣,眼神里的愧疚卻不減分毫,“我,下個月就要臨盆了,晝姑娘!”
抿嘴一笑,我輕輕的掩了一下嘴角:“是么,那蘇將軍想來定是高興得連覺,也是睡不好的!”
讓琳兒親自把大腹便便的蘇夫人送走了,我獨自一個人把被子從榻上收了起來。從后堂回來的時候,順便帶出了一壺百花釀。
獨自坐在榻上自斟自飲著,心里像堵了一團棉花,雖然軟軟的,卻又越來越沉重。
門上風鈴又響,琳兒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琳兒,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惡意,怎的就把她嚇成那樣?”一杯美酒入喉,我感覺一股清甜滑進了胃里。
拍打著鞋幫上的細塵,琳兒撅著個小嘴,道:“公主說得是呢,而且,剛才我送她回去的時候,看到了她那個相公,什么嘛,跟云河將軍根本沒法比!”從桌上的瓶中倒出一杯酒,她一揚頭飲盡,跟著坐到了榻上,“倒是對她極好,一臉惡心的笑容!”
“哎,到底是做了惡的人自己心里也過不去,所以,她見了我這般不痛快也是自然的!”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又喝了一杯酒,“其實,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如自己所言那般過得好而已!”
“就是的,誰要管她那些勞什子的破事!”琳兒這丫頭嘴巴越發的毒了,“看她那眼窩有些陷,又有些青的氣色,我倒不覺得她過得好!”
“是么,她如今身懷六甲,還有綾羅綢緞加身,你又說那男人對他這般服帖,怎么會過得不好呢?”與其說我是在回答她的話,倒不如說我在嘆著氣喃喃自語。
“公主!”趴在桌子上,她定定的盯著我的臉看,“你什么時候,才能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呢?”
“死丫頭!”我起身剛剛要抓她,誰知道她搖身一化,變回了蛇身倏的竄上了房梁,氣得我又跺腳又拍桌的,卻捉她不得。
......
突然就感覺身子一沉,旋即感覺一絲暖意,便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公主!”琳兒的手還停在幫我披上的毯子上,眼珠亂轉著,“剛才聊天到一半,看你睡著了,結果一搭你的手,發現你入了夢,請你原諒我!”
“窺了便窺了罷,反正這些子事,你也都在場啊!”我裹了裹毯子,輕輕的咳了幾聲,這明明四月天,我卻感覺這般的冷。
“公主,你覺得紫枷姐還有復原的希望嗎?”琳兒倒了一杯水給我,輕輕的替我捏著有些脹痛的頭,“有嗎?”
搖了搖頭,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讓她能一直待在那個人身邊,一世一世即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到現在,也忘不了,云河將軍被斬之后,本被那個女人后來的老公找人打到魂飛魄散,紫枷姐自毀修為助他輪回!”說著說著,她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可是......”
沒有說話,我嘆了一口氣,若是當初沒有當初,便是如今不再如今了。
......
正在給一把箏上弦,一邊輕輕的調試著,一邊笑意不減的望著門口,今日定會有老朋友造訪,我特意讓琳兒取了千日醉來溫著,那是她最喜歡的酒。
“還不來!”趴在柜臺上,琳兒踮著腳眺著眼昂著首,使勁兒的看著門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你這丫頭,急什么!”我隨手一掬,彈了一點水過去,“你真以為她來,是好事嗎?”
她好像不太明白,一只手把玩著一顆珠子,吐了吐舌頭,道:“那人家好久沒見過紫枷姐了,好奇嘛!”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而且自從那一日,云河將軍興高采烈的牽著紫枷的手,來告訴我們,說他要迎娶她為側室,要一生一世對她好之后,已經一轉眼過了3年。
這次紫枷說要來看我們,她自然是喜不自勝的。只是,我卻知道,她這一來,那云河將軍的時日,也怕是無多了。
風卷著一陣紫檀的香味隨著風鈴聲,傳了進來,整間前廳便充滿了令人舒服的爽朗和優雅。
“來了就坐吧,別站著!”放下了手里的箏,我倒了兩杯酒,一杯立刻遞過了去,“一別三年,紫枷可是安好嗎?”
銀銀笑聲傳來,一襲紫色落坐身旁,而我手里的酒杯也轉移到佳人手中:“姑娘安好,紫枷來了!”
還沒等我說什么,琳兒便如一股風似的從后堂奔了出來,幾乎是沖的跑到我們身邊,一把抱住了紫枷,臉上笑得如花朵兒似的:“紫枷姐,好狠的心,有了大將軍,便忘了咱們!”
“好琳兒,小心一點,乖!”紫枷雖然沒有推開她,卻也小心的把手遮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原來,你有孕在身!”我淺淺一笑,食指往她酒杯輕點,“那便不能喝酒了,花露一杯代算是重逢之酒!”直到這時候,我才看到她的臉色很差,而且人很瘦削,本就薄薄的唇片已經慘薄如紙了。
“姑娘是聰明人,一定知道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簾低垂了下去,“還望姑娘成全!”
琳兒放開了她,疑惑的看著我,問道:“公主,這小孩兒是云河將軍的?”
我當然明白紫枷此次前來是為了什么,所以,我輕嘆了一聲:“你真的要這么做嗎?”觀察著她的眉眼,我的心里仿佛滾過一場雷雨,“你要明白,我不能改變那些我知道的,而你,若那般做了,便是萬劫不復!”
“你不必再勸我了,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守護住我的夫君!”銀牙一咬,她沉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算我求你!”
點了點頭,我沒有再阻止她,便道:“琳兒,去把紫枷琴拿來!”
“什么?”本來在一邊偷偷喝著千日醉的琳兒,聞聽此言,全身一抖,手上的酒杯應聲落了地,發出一聲脆響,“啪!”
“琳兒!”紫枷嚇了一跳,撫摸著肚子的手停了下來,變成了死死的護住。
“快去!”我起了身,一片一片的捏起了地上的破碎的茶杯,緩緩說道,“有道是,天命難違,我能幫的,只有那么多!”
沒過一會兒工夫,琳兒便抱著一個琴匣回來了:“紫枷姐,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抿嘴一笑又撫摸了幾下肚子,紫枷接過了琴匣,對我會心一笑,便欠了欠身,之后就如來時一般,帶著一股清雅的風緩緩離開了。
幾日之后,早早的琳兒就出去了,說是要采買一些胭脂水粉。
坐柜臺里邊,我的心說不清的七上八下,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用手帕扇著臉上滲出的汗珠。
“公主,公主!”門被的撞開了,琳兒風風火火跑了回來,臉色慘白唇如死灰,“出,出事兒了,云,云......”
“你慢慢說!”放下了手帕,我出了柜臺,倒了一杯清酒遞予了她,“是不是云河將軍府出事了?”
“我,我剛才去買東西,聽說,云河將軍被皇上抓進了天牢,是因為有人舉報說他家里有妖!”一口把酒喝光之后,她的全身都在顫抖,“那妖,妖,是不是,是不是......”說不下去了,她伏在了我懷里開始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安慰著她,我心里盤算著,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去探個究竟。
入夜,打更人敲起了三更棒。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人的聲音,慵懶又低沉。
從后院一踮腰,我便上了屋頂,然后,輕盈的踩著屋頂穿越整個洛陽,很快便到了云河將軍府。
剛剛落入院中,身邊便多出一條身影。
“公主,你為什么不叫我一起?”想也知道,來者定是琳兒。
“來便來了罷,這么多話!”回手用力的掐了一下她的臉,我本想笑一下,卻連嘴角都扯不起來。
“公主,為什么我感覺不到紫枷姐的氣了?”她環顧四周,一抹憂思爬上了她俊俏的生活。
嘆了口氣,我沒有回答,便向正堂移去,卻發現這里再沒了往日那般鼎盛,一片蕭條肅靜。
行進后廊,琳兒突然對我招了招手:“那邊有燈光!”
“那里應該是云夫人的房間,這個時辰,怎的還不休息?”帶著這種疑惑,我們兩個便來到了她的窗外。
掐指唱決我便可清晰看到房內情形,有一雙人影似在秉燭夜談,一男一女,那女人便正是那云河將軍的正妻,而那男人,則是云河將軍的副將——蘇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