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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棋先生見沈娡獨自一人前來,心中頗為遺憾,面上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你來早了。我有事出去一趟,待回來時再理論。”
沈娡道:“先生請便,與我對弈之人恐怕也要遲來一會兒。”
圍棋先生把頭點了一點,拿著些書冊出去了。她前腳才走,蘇未雪等一干人后腳就入了棋室,得意洋洋地看著鎮(zhèn)定自若的沈娡。
“何苦呢?”蘇未雪笑道:“耽誤了先生的時間,最后還是沒人來,豈不是自取其辱。”
“你們這不是來了么?”沈娡似笑非笑:“原來,諸位并沒有把自己算在人內(nèi)呢。”
蘇未雪一滯,隨機壓下火氣奚落道:“現(xiàn)在逞口舌之快有多大意思呢?我瞧著先生她似乎是去辦一點私事,大約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你打算怎么辦,坐在這兒等奇跡發(fā)生么?”
“這世間,哪來什么奇跡。”沈娡說完這句話后,整了整衣襟,跪坐在棋盤面前的蒲團之上閉眼養(yǎng)神,再不言其他。
正在僵持之時,門忽的一下開了。
蘇未雪心中一驚,轉頭看去,登時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竟然是趙媛!
趙媛似乎是跑過來的,臉色通紅,不住喘著氣,眼中似乎還有些淚光。沈娡聽到動靜睜開眼,見是她,也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來得及么?”趙媛結結巴巴的問,氣息尚自不勻,神態(tài)也羞窘極了。
“你瘋了?”蘇未雪走向趙媛,難以置信道:“如果你今天和她下了棋,后果如何想必你很清楚,她明明只是利用你,為什么還要趕著往火坑里跳?”
趙媛落下淚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在我最難捱的時候,是她和我說話,給我弄好吃的,讓我慢慢抬起頭來,覺得日子不再是拖一天算一天,我在這苑里好幾年,這段時間得到的快樂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對誰還能有些用處,那我也是高興的。”
沈娡淡淡道:“你不必勉強自己,就像她說的,如果你這個時候幫我,等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趙媛擦掉眼淚,粲然一笑:“才不管呢!不就是回家被父親罵一頓嗎,反正我腦子笨,就算不得罪人也是考不進去的。沈小姐,你和我不一樣,又漂亮又聰明,以后要走的路還有很長,耽擱在這兒真的是暴殄天物了。我來和你下棋。”
沈娡看了趙媛一會兒,沒有說話。
“你……”蘇未雪氣結,就在她想要設法阻止趙媛的時候,一個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笑嘻嘻看著她們:“喲,真熱鬧啊。”
沈娡抬起眼,露出一絲微笑:“總算露面了,在外面聽了多久?”
蘇未雪見來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由得頓時鎮(zhèn)定了下來,退后兩步看好戲。
胡佩涵有點兒佩服地看著沈娡:“看到我出現(xiàn)還是這么一副平穩(wěn)模樣,沈小姐比我想象得要厲害啊。”
沈娡笑:“是嗎?”
胡佩涵點點頭:“其實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止步于此實在是可惜,不過,讓你離開玲瓏苑未必是害你呢。那位姐姐說的果然沒錯,若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對付你,恐怕今日又要被你逃過了,不能為友便是敵,將來有你這樣的敵人實在是可怕。你千萬不要記恨我,我也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作為良心上的補償,我可以給你一句最后的忠告:做人還是低調(diào)些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趙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今日她是考不了啦。”
趙媛被眼前的突發(fā)狀況弄的一頭霧水:“這是怎么回事……”
沈娡想了想:“要是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沒有棋考的資格。”
趙媛完全傻了。
胡佩涵笑道:“猜對了。趙小姐,你大概還不知道,因為你之前雜考的成績都是墊底,再加上之前幾次棋考缺席,先生早就取消了你棋考的資格,很遺憾呢。”
趙媛頓時如五雷轟頂,面色慘白,她搖搖欲墜退后幾步,止不住放聲哭泣了起來。蘇未雪等人面面相覷——人家正主兒還沒哭呢,你哭什么?
胡佩涵面帶歉意地對沈娡說:“至于沈小姐給我的那幾樣東西,我會退還的。”
沈娡說:“不用退還,那是你應得的。”
胡佩涵眉心微微一動:“不知沈小姐此話怎講?”
沈娡站起身來,拿出帕子替哭得死去活來的趙媛拭淚:“別哭了,你已經(jīng)幫上我的忙了。”
趙媛抽抽噎噎道:“什,什么忙?”
“讓她們以為,我想利用你幫我雜考啊。”
霎時間,棋室安靜得落針可聞。
饒是狡猾如胡佩涵,也被這話驚得心頭一跳,她勉強一笑:“沈小姐是指……”
話音未落,棋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這一次的門開得格外與眾不同,緩緩的吱呀聲在各人耳內(nèi)聽著感受截然不同,所呈現(xiàn)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
張書盈笑吟吟地站在門口,她今日打扮得依舊我見猶憐,但在胡佩涵等人眼中卻堪比張牙舞爪的惡鬼:“好多人啊!對不住我來晚了,入堂手續(xù)真是麻煩呢。”
“張書盈?!”
…………
“張書盈?”鐘芮遲得到消息后,笑得很開懷:“真是一場好戲啊!”
“是啊,我到現(xiàn)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呢……”
“宜霜,你我二人在這學中認識,也有近三年了吧。”
女子微微一愣,不知道鐘芮遲為何忽然說這些話。
“雖然不知道你是何時和那個人搭上的,我捫心自問,這三年也沒有做什么讓你心寒轉向的事。”鐘芮遲的口氣很輕松,仿佛只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看在舊日交情分上,我也不會為難你,你自己請辭出去吧。”
這位叫宜霜的女子立馬站起身哀聲懇求:“芮遲,我錯了,其實我……”
“別說了。”鐘芮遲看都不看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逗弄桌上籠中的鳥兒:“你應該知道,我一旦做出決定,是不會改變心意的。”
當日散學后,原本一直一臉笑意挽著沈娡胳膊的張書盈見四下無人,立馬撒開手,恢復了冷冰冰的表情:“你好長的手,不僅伸到我父親那里,還干涉我什么時候升菊堂?”
沈娡也不惱:“想調(diào)查你并不是難事,所以也不算我手長。”
張書盈聞此言靜了靜,自嘲笑道:“是啊,我聲名狼藉,早就被扒的什么都不剩了。”
“你原先在蘭堂的那個朋友,是個很不錯的人,只可惜聽說要回家待嫁了。以后你我二人作伴,有何不好呢?”
張書盈沒作聲,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娡:“你是從什么時候,發(fā)覺暗算你的人不是我的?”
沈娡說:“你是要聽好聽的,還是難聽的?”
張書盈噗嗤一笑:“都聽。”
“好聽的就是,像你這么聰明的人,不會傻到身先士眾大張旗鼓的陷害我;難聽的就是,你在苑內(nèi)人緣并不好,也是個很自負的人,不太可能參與甚至發(fā)動這種需要號召力的事。我一開始也想不通,后來覺得,大概你也得罪了那位,所以想一石二鳥,看著我們鷸蚌相爭吧。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反而把我們倆捆在了一起,她現(xiàn)在得知,會不會后悔莫及呢。”
張書盈聽得出了神,待反應過來后,咯咯笑了一陣子,對著沈娡揮揮手,走了:“來年見吧。”
沈襄從沈樂那里模模糊糊得知了一些沈娡今日所面臨之事,心中極為忐忑不安,見沈娡回來后神態(tài)自若,還是不放心,親自問了一遍,見無事,不由得喜形于色。
沈樂在學中探聽了些風聲,這才恍然大悟沈娡一開始瞄準的人原來不是趙媛,竟是張書盈,她把事情來龍去脈問清后,感慨贊嘆不已:“如此心細如發(fā),聲東擊西,除了妹妹我是不敢說有第二人可以做的這樣完備了。她往后真的愿意和你聯(lián)手?”
“不出意外的話。就算她不肯,也要為欣怡舍想想。”
“可是,張書盈的母親已經(jīng)改嫁,她也隨著母親去了后父家中,為什么你會想到要幫助她默默無聞的親父呢?”
“據(jù)我所知,欣怡舍失去后臺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卻還能勉強經(jīng)營支撐,除了她不會有第二人肯做到這個地步,大概可以推斷出,那欣怡舍的主人,才是她最在乎的親人吧。”
沈樂點點頭,又是一番嘆息。
因為有心調(diào)教,二人說此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著沈襄,有她不明白的地方,還會特意解釋一番。沈襄兩眼發(fā)光的看著自己的姐姐,深信這世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她都能好好兒的解決。
“襄兒,”沈娡忽的轉過臉:“明天散學后就是冬假了,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么?”
“好呀!”沈襄歡呼雀躍。沈樂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我時常帶你出去玩,也不見你這么高興。”
沈襄吐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