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主仆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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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錐心之痛，便是切膚之痛，似乎，從有了記憶，便是這般。

    鳳琳瑯在烈火里翻滾，可卻無法逃脫，身心被灼燒，痛苦無法言說。其實，就算想說，又如何？無處可說，無人可說。鳳琳瑯只有恨，不知該恨誰，所以，恨所有的所有。

    因著這怨念的仇恨太深，才一次次從煉獄里死里逃生。多少次，鳳琳瑯都以為自己會死，可是，一想到，她無緣無故，卻要飽受折磨，鳳琳瑯便恨得哭嚎。

    身在何處，鳳琳瑯不知道，還要待多久，她亦是不知曉，只是，在每個清醒的日子里，她的身心都要飽受萬箭穿心之痛。

    這里只有并無時辰，鳳琳瑯清醒，便是疼痛，鳳琳瑯沉睡，便會安然。

    起初還會因為憤怒和仇恨而哭嚎的鳳琳瑯已經漸漸接受事實，知道，她的淚水換不來任何疼惜和救贖，她只有靠自己。

    所以，現在的鳳琳瑯大多時候，都是隱忍，即便痛徹心扉。

    不知何為生，更不知何為死，只想報仇。向誰報仇，又該如何報仇，鳳琳瑯概不知曉。現下，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活著出去。

    忽一日，沉睡的鳳琳瑯突然察覺有雷滾之聲而至，她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了，可剛剛被烈焰真火灼燒了四十九日，身心疲憊，只剩下一口氣了。

    鳳琳瑯眼皮太沉，最終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鳳琳瑯聽見痛苦的哀嚎聲，起初以為是夢。因著這世界里，她不曾遇見任何人，也不曾聽見任何聲響，似乎只住著她一個人。

    可那聲音真切，仿佛就在耳畔啼哭。鳳琳瑯惱了，睜開眼睛，曾經漆黑如深夜的眼眸，現在漸漸轉為明亮的顏色，身上的烈火還未熄滅。

    鳳琳瑯蘇醒那一刻，灼燒之痛傳遍全身，她疼得喘息，緩緩走向不遠處抽搐的人，“你吵死了！”

    鳳琳瑯抬起腳，狠狠踹了一腳，聽見嘎巴一聲，仿佛是肋骨被踹斷。

    被踹的人，仿佛才意識到身后有人，一聲慘叫后，在原地打滾哭喊哀求，“救我，救我！”那人穿著云紋白衣，只不過，同樣飽受烈火灼燒，看樣子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你是誰？”現下的麗娜玉真火灼燒雖然還是會痛，但鳳琳瑯已經可以承受，可眼前的人，明顯是剛剛來到這里，呼吸微弱，怕是就要不行了。

    “我、我是三清翼的后人……”說話間，人已經暈過去了。

    鳳琳瑯站在原處不動，直直盯著許久，見那人的身體已經被烈火侵蝕，如果她不出手的話，很快，整個身體都會被吞噬，最后化為灰燼。

    鳳琳瑯站在遠處，清冷地笑，意念之力還真是太弱了，死了活該。

    鳳琳瑯扭身要走，卻突然頓住步子，她一個人在這里太久，如果……如果她救活這個人，或許可以有個玩物，不至于那么無聊，沒事的時候還可以欺負她。

    等到可以出了這世界，她再殺了這人便是，鳳琳瑯這般想著。

    對，這樣想著，鳳琳瑯轉身走過去，咬破自己的手腕，將血抹在那人身上，所到之處，烈火瞬間熄滅。鳳琳瑯也是無意間發現，她的血，可以熄滅身上的烈火。

    或許是天不亡她，鳳琳瑯有一次疼得咬破唇角，抬手擦血的時候，手上的烈火瞬間熄滅。不僅如此，當她因為疼痛，用舌尖去舔舐傷口時，發現傷口可以慢慢愈合。

    原來，她的血液只會讓真火熄滅幾秒，而現下，可以持續幾個時辰了，唾液涂抹傷口后，恢復得速度也越來越快。

    鳳琳瑯知道，她應該是越來越強大了，呵呵，每一個可能傷害過她的人，她都要報復。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漏掉一人。

    將那人身上的火熄滅后，鳳琳瑯咬破自己另外一只手腕，坐在那人旁邊，揚起血淋淋的手腕，微微仰頭，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到她口中。許久，不曾飲得這般暢快。

    身上的烈火開始熄滅，鳳琳瑯貪婪似得吮吸的自己的血液。渾身疼得早已失去知覺，可鳳琳瑯依舊笑著，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傷處，傷口漸漸愈合。

    又一個四十九天過去了，下一波的折磨，很快就會來。

    那人漸漸蘇醒，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人，琥珀色的眼眸發亮，神情冷峻，“你、你真的救了我？”

    “你叫什么？”鳳琳瑯面無表情地問，那人搖搖頭，“我沒有名字……”說罷，紅了眼眶，“我不記得了……”她低頭盯著自己手腕的玉鐲子，“你、你叫什么？”

    鳳琳瑯瞇起眼眸，突然靠過去，捏住那人的下巴，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問，你不準說話。”語氣凌厲，眼神兇狠。那人嚇得一抖，“嗯……好。”只要能活命，就是好的，她還要去救娘親的。

    “三清翼的后人？”鳳琳瑯捏著那人的下巴扭過來，對著自己，那人臉頰忽然一紅，“嗯。”這姑娘生得好俊，眉眼俊秀，睫毛修長，只是，眼神過于凌厲。

    “我給你起個名字。”鳳琳瑯思忖著，那人搖搖頭，“我不要……”

    “甚么？”鳳琳瑯捏著下巴的手緩緩滑到那人的喉嚨處，卡緊，眼眸愈發明亮，“你再說一次？”那人明顯是懼怕了，沒敢做聲，垂下眼眸，呼吸發緊地搖搖頭。

    “叫你琉璃，應不應？”鳳琳瑯手心用力，一個玩物而已，隨時可以殺死。那人聲音被卡的發緊，費力地吐出兩個字，“我應。”

    “琉璃。”

    “是。”

    “啪！”鳳琳瑯揚手，將琉璃摔到一旁，琉璃被摔得半天動彈不得，哼都哼不出來。鳳琳瑯站起身，拍拍手，說：“日后，你就跟著我。”

    “你、咳咳、你叫什么名字？”琉璃才有一絲力氣，揉揉腫痛的脖子，這人真是下了狠手。

    鳳琳瑯清冷的臉龐突然現出一絲笑意，俊秀的眉眼彎了彎，語氣卻是冰冷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日后叫我主人。”琉璃愣了愣，絕美的臉龐，卻像是惡魔的存在，就在那人笑的一瞬，她心尖突然一動。

    “叫。”鳳琳瑯一個字，命令。

    “主人……”琉璃知道現在不能逞強，“啊！”烈火再度開始灼燒，琉璃疼得滿地打滾，慘叫不已，“啊啊啊！”

    不過片刻而已，鳳琳瑯的白色衣衫，也呼地燃起來，烈火透過衣衫，肌膚，燒到了五臟六腑。鳳琳瑯咬破愈合不久的手腕，卻是走向琉璃，“不準動，張嘴。”

    琉璃還在疼得打滾，卻在聽見那陰狠的命令后，下意識停下來，身體疼得蜷縮，張嘴，等待施舍。血液一滴滴落盡嘴里，奇怪的是，疼痛像是被治愈，火苗漸漸熄滅。

    琉璃就知道，這個人，真的可以救她，“你為什么不救自己呢？”琉璃蹲在旁邊，看著疼得喘息的鳳琳瑯。

    鳳琳瑯猛地抬起眼，雙目圓睜，琥珀色眼眸更加發亮。那份深深的恨意，琉璃一眼就看出來了，那雙眼睛，好似會說話，說得都是恨。

    明明渾身都在燃燒，卻又散發出逼人的寒意，琉璃被嚇得一屁股坐地上，旋即想起甚么，“主人……”

    “再叫錯，我殺了你！”鳳琳瑯疼得太厲害，氣息厚重，雙手緊緊抓緊堅硬的石頭里。

    琉璃被嚇得連忙點頭，她還要活著出去救人的，“我會的，主人，我只是看主人這么痛苦，不知道主人為何寧可救我，也不救自己……”

    鳳琳瑯眉頭緊皺，那股灼熱的氣息，在她身體里游竄，讓她無處可躲。渾身都疼，所以，整個人都很煩躁，見了甚么都煩，鳳琳瑯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滾！”

    琉璃嚇得一溜煙趕緊跑遠點，剛要回身，聽見鳳琳瑯陰冷的聲音，“不準看我！”

    琉璃立刻不敢回頭了，顫抖著叫了聲，“主人……”鳳琳瑯沒再搭理她。

    起初，琉璃還能聽見鳳琳瑯疼得咬牙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呼吸聲，可漸漸的，她只能聽見熊熊大火燃燒的聲音。

    琉璃幾次想轉頭，都不敢，每次都是剛轉過去一點，立刻又轉回來。這個人，太兇了，琉璃心底會有懼怕。

    反反復復幾次，琉璃聽見身后的火苗攢動的聲音越來越響，而近似于安靜的鳳琳瑯也突然嘶喊出來，“啊！”痛苦，壓抑，隱忍不住的一聲嘶喊。

    琉璃下意識地回了頭，被嚇得連連退了幾步，身后那個人，她雙膝跪地，神情堪稱窮兇極惡，雙手緊緊抓著銀色長發，像是要把整顆腦袋拽下來。

    “主人……”琉璃不敢靠近，卻又想過去幫忙，她知道，主人現在一定很痛苦，“主人我可以做甚么？”

    淚珠和汗水傾瀉而下，鳳琳瑯全身幾近虛脫，哭著說：“滾！滾啊！”心底有越來越深的恨意，所以，入目的有生命的東西，她都想殺死，“快滾！”

    鳳琳瑯雙手抱頭，趴在地上，骨縫里好像有什么在生長，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撐裂。心底想要殺人的邪念已經壓制不住，鳳琳瑯渾身顫抖，死命壓制，卻還是想殺死不遠處那個無辜的人。

    琉璃猶豫了一秒鐘，轉身就跑，身后再度傳來鳳琳瑯的吼聲，“再快點！”快要……控制不住了，我想……殺了你，你便無法逃脫。

    鳳琳瑯一個箭步沖出去，身體騰空而起，直接將奔跑的琉璃撲倒在身下。鳳琳瑯左手緊緊揪著琉璃的衣領，右手顫抖，手心松了緊，緊了又松。

    鳳琳瑯咬牙克制，微微仰頭，痛苦地說：“我……”鳳琳瑯呵著氣，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不是……讓你滾得快一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