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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鎖著眉頭,起了個大早的納九爺一邊喝著一碗釅茶醒盹兒,一邊很有些摸不著頭腦似的自言自語:“這不能夠啊........沒聽說暢罄園的買主是日本人吶?這還跟南邊來的商賈扯上了勾連?這什么身家的商賈,才能叫日本人都派人護著?”
同樣喝著一碗熱茶醒盹兒,佘有道的精神頭倒是要比納九爺好了許多,一邊嘬著喝到了嘴里的茶葉末兒,一邊卻是低聲朝坐在一旁的相有豹說道:“有豹,你可當真沒聽錯、瞧錯?你怎么就能知道暢罄園里那些商賈身邊護著的不是南邊鏢行里的達官爺,反倒是........”
盡管忙乎了小半夜的功夫,可相有豹的臉上卻是絲毫不顯疲態(tài),飛快地迎著問話的佘有道說道:“佘師叔,那倆矮壯漢子手里頭拿著的家什就是日本短刀,這我在菊社戳在城外的那座燒鍋里就見過,保管錯不了!再者說了,就咱們中國人身上,要不就是光不出溜的不穿衣裳睡覺,要不就是一條犢鼻褲頭遮羞,哪兒人也不能拿個白布條兒裹在褲襠里吧?”
贊同地點了點頭,坐在相有豹身邊的嚴旭接口說道:“可著四九城里外路人物數(shù)算下來,也就日本人身上能是這么個穿著打扮。當年有日本人在四九城里進澡堂子,搓澡的都拿著他們那副穿著打扮當笑話說,一準兒錯不了!”
輕輕把手中茶碗放到了身邊桌子上,納九爺擰著眉頭說道:“先不論這些個南邊來的商賈究竟是什么身份,單說他們要在這四九城里百鳥朝鳳拜鳳凰的場面上出挑拔份兒.......這又能是為什么呢?真要圖個場面上露臉?這外路人就算是在四九城里出過了風頭,那回了自個地盤上也沒人知道不是?這要說是圖利.......歷年間百鳥朝鳳拜鳳凰的場面上,可也從來都沒人攢成過賭局——百樣飛禽不同、千般手藝各異,誰又能說誰更高?”
伸手抓撓著頭皮。佘有道也很有些納悶地叫道:“這求名不得、求利不逞,鬧不好還得得罪了四九城里喜歡玩鳥的玩家........都說是做買賣的人物最怕跟人結怨,他們這花心思費勁的捯飭這事兒.......到底能是為啥呢?我說師哥,難不成這里邊還得有日本人的什么花招兒?”
晃悠著腦袋,佘有道毫不客氣地朝著佘有路搶白道:“這日本人就算是想擱在百鳥朝鳳拜鳳凰的場面上嘬事,那也犯不著尋幾個外路人物出頭不是?遠的且都不論。那位齊家行三爺已然就是菊社里頭養(yǎng)著的一條好狗,叫往東不朝西,讓吃狗屎不攆雞!還有那位正擱在風頭上走順風船的賽秦瓊賽爺,那不也是指著見天兒舔著菊社里頭那些日本人的腚溝活命么?”
叫自家哥哥一頓搶白,佘有路很有些不甘心地嘟囔起來:“那......要照著我說,咱們倒也真不用跟這兒琢磨這些個有的沒的!那幾個南邊來的大商賈不就是想在百鳥朝鳳拜鳳凰的場面上出挑拔份兒么?既然他們跟日本人有了勾連,那咱們說啥也都不叫他們把這事兒給辦成了,不也就結了?”
冷著一張臉,倒背著雙手站在議事屋子里的胡千里才聽著佘有路話音一落。已然搖頭澀聲應道:“甭管是要做什么事兒,總得講究個來龍去脈的由頭章程,更還得摸清楚了對家的門路行市,這才能叫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現(xiàn)如今咱們都沒弄明白那只禍害了四九城中多少上品鳥兒的黑貓是打哪兒來的,這就毛毛躁躁的動手折騰?”
“不就是一只黑貓,哪怕是成了精,哪又能有多大造化?豁出去咱們在堂口里替那些位求上門的玩家調教出來百十來只玩意。大家伙全都加小心、多提防,還就真不信能叫人靠著這葷手藝攪了局?!大不了......謝師哥。您布置個伏虎弩陣,得花多久功夫?”
都還沒等謝門神開口說話,議事屋子外邊卻猛地傳來了納蘭那輕柔的說話聲:“爹,瑛荷妹子來了,說是有急事要尋您說話呢?”
很是訝然地對望了幾眼,納九爺微微從椅子上探著身子朝議事屋子門外叫道:“瑛荷姑娘也不是外人。趕緊請她進來吧!”
似乎是早猜到納九爺會即刻面見夏侯瑛荷,伴隨著納蘭的答應聲,夏侯瑛荷已然舉步從議事屋子外邊走了進來,一張紅撲撲的臉蛋上已然見了幾分汗水,一身素凈衣裳上頭也都沾了少許灰塵。顯見得是一路疾跑趕到了火正門中。
抬手止住了夏侯瑛荷要照著規(guī)矩與議事屋子中諸人見禮的舉動,納九爺和聲朝著夏侯瑛荷說道:“瑛荷姑娘,您這一路是跑著過來的吧?趕緊坐下先喘口氣兒,喝口水再說話!”
輕聲謝過了納九爺,夏侯瑛荷在屋中一張椅子上危坐下來,再接過了相有豹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這才朝著納九爺開口說道:“九爺,我今兒.......這是有急事要求著您幫忙了!大早上的來得唐突,您老可別見怪?”
朝著夏侯瑛荷露出了個笑模樣,納九爺依舊是緩和著嗓門開口說道:“這也早都不是外人,說這些話可就見外了!說吧,有啥事咱們能幫得上忙的?”
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夏侯瑛荷略作猶豫,卻還是低沉著嗓門斬釘截鐵地朝納九爺說道:“我想求納九爺和火正門中諸位長輩出手.......取一樣物件,捎帶著收拾兩個人!”
話才出口,端坐在椅子上的納九爺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夏侯瑛荷低叫道:“瑛荷姑娘,您這是.......您這是當真?!”
環(huán)顧著議事屋子里諸人驚詫的神色,夏侯瑛荷用力點了點頭:“原本這事是我們組織里面布置的任務,可突然間.......眼下四九城中,我再也找不到個能有這本事做成這事的人物。身邊信得過的人里。我也只能求著您和火正門中諸位長輩幫忙了!”
抬眼看了看納九爺臉上很是為難的神色,站在議事屋子里的嚴旭輕輕皺了皺眉頭,沉著嗓門朝夏侯瑛荷說道:“瑛荷姑娘,您方才說要得著的物件、拾掇的的這倆人,口外那位.......他知道么?”
像是知道嚴旭所指的人物是誰,夏侯瑛荷飛快地點頭應道:“知道!這次的任務就是他下達的。只是突然間出了變故,原本預定參與行動的人還沒到四九城就出了事兒。估摸著是有人熬不過酷刑當了叛徒,連四九城里好幾個能執(zhí)行這次行動的同........伙計都叫巡警局連夜抓了!我也是剛得著的信兒,要不我也不能這么著急——我們組織里一時半會兒的,可還真尋不出來身手好、對四九城也都熟門熟路的人物。這要是在再從外邊尋人進四九城辦事,怕是那些生面孔的人沒進城就得落到了巡警局或是日本人的眼里........”
微微一點頭,嚴旭朝著兀自沉吟猶豫的納九爺一拱手:“九爺,這事兒您甭費神了,我去料理了這事兒就得!跟您交個實底。我在口外認識的那位人物從來都是個狠角兒,可他手底下取了的性命,全都是些惡貫滿盈的混賬玩意,我信得著他,您.......倒是不用在這上頭琢磨什么了!瑛荷姑娘,咱們這就走著?”
很有些焦急地擺了擺手,夏侯瑛荷微微皺著眉頭朝嚴旭說道:“嚴爺,這事兒沒這么方便。估摸著您一個人......怕是還真拿捏不下來!少說都得........”
眼瞅著夏侯瑛荷的目光悄悄看向了自己,相有豹先是朝著夏侯瑛荷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轉頭朝著滿臉猶疑神色的納九爺和聲說道:“師叔,您看這事兒........”
眼瞅著夏侯瑛荷與相有豹的眼睛全都盯在了自己身上,納九爺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瑛荷姑娘,要說論著咱們兩家的交情,我該是啥也都不問,這就交代著有豹幫您把事兒給辦了。可這畢竟.......人命關天吶!您那**的堂口里。倒是跟人有什么解不開的仇怨?非得要見血換命的廝拼?!”
似乎是覺著自己貿貿然朝納九爺提出這么個要求有些莽撞,夏侯瑛荷略略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朝著納九爺說道:“九爺,這事兒其實也都不光是我們**一家子的事兒,這跟您、跟四九城里、甚至是中國地面上的人都有關聯(lián)。我們要收拾的是打南邊來的一個偽裝成商賈的漢奸。他來四九城里的目的,就是要跟日本人達成一項協(xié)議......就是要商量成一件事,還得板上釘釘?shù)牡膶懥宋臅⒑炞之嬔海≌嬉墙兴麄兒灣闪诉@份文書,怕是咱中國地面上的老百姓,誰可也都沒了好果子吃了!”
只一聽南來商賈與日本人這倆詞兒,相有豹一雙眼睛里頓時閃過一絲寒光,急聲朝著夏侯瑛荷低叫道:“跟日本人扯上勾連的南來商賈?瑛荷妹子,您說的該不是住在暢罄園里的那些人吧?!”
很有些驚異地看著相有豹,夏侯瑛荷先是輕輕點了點頭,卻又微微搖了搖頭:“住在暢罄園里的那些人,倒是跟這漢奸一伙兒的,可這漢奸是單住在六國大飯店.......”
眼珠子微微一轉,相有豹頓時琢磨過味兒來:“我說呢?!住在暢罄園里的那些個南來商賈平白無故的把動靜鬧得這么大,日本人也都花心思費勁的護著攏著他們......鬧了半天,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嚴旭也是沉聲應道:“借著百鳥朝鳳拜鳳凰的日子口兒,把四九城里官面、私下的眼睛都引到了那些個南來商賈的身上,另一頭再叫瑛荷姑娘要拾掇的人物悄悄跟日本人寫文書、簽字畫押,這算計倒是當真花了心思了!瑛荷姑娘,除了這躲在六國大飯店里的家伙,還有一個要拾掇的是誰?日本人?”
“對!可那日本人還沒到四九城!按照我們組織上掌握的情報,估摸著還得要個十來天?”
“那這日子口兒可就算是對上了!”(未完待續(xù)。。)</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