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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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沒有反應。

    ……睡著了？

    所有人都閃過了這個可怕之極的念頭。如果真是這樣, 天狼恐怕就創下一個記錄了。

    蒼鷹尖銳的巨嘴即將叮上天狼腦袋時，天狼猛地睜眼, 嘩——！但見他一爪子戳出，竟瞬間穿透了蒼鷹的身體, 使之化為一團墨水灑下, 染黑了他的手掌和臉龐。天狼再迅疾地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起，鏘——！藍影環過他周身, 神魔之力出鞘！

    天狼手握劍柄, 斜指大地, 目視前方，既不往四周探尋敵人蹤跡，也不移動，讓觀眾和JOKER都很驚訝。那只蒼鷹一出動, JOKER就馬上挪動起來——這是遠程型玩家打伏擊戰的常識，不然就等著被抓。天狼位移再多, 速度再快，在這片森林里, 他想要靠一套技能就揪住JOKER, JOKER很有信心, 他做不到。

    無論如何, 只要天狼追擊, 主動權就穩穩地捏在JOKER手上。

    至于天狼的感知技能，JOKER早有防備，與天狼始終保持著絕對安全的距離。

    是以, 備戰時，對這一場單挑，如若碰上天狼，JOKER預測的結果是“必勝”。

    如若碰上的不是天狼，基本也不足為懼。

    萬萬沒想到……

    單挑史上，天狼第一次采取守勢。

    JOKER溜到新的位置，停下數秒后，解決了蒼鷹的天狼仍站在那里，哪兒也不看，哪兒也不去，似乎無所謂這場比賽的勝負，對手愛來來，不來他繼續睡。

    這是什么意思？JOKER看著浮現在自己面前的畫獸的視角，天狼應該沒察覺到這些從開場就吊上他的小尾巴，不然不會任由它們吾名之族自在。

    JOKER思慮片刻，提起畫筆，刷刷刷刷，在地上簡潔描繪了幾筆，一匹齜著鋒利獠牙的狼從墨水里鉆出，抖了抖毛，看也不看JOKER一眼，朝著主人給它安排好的路線小跑而去。

    JOKER又起身，蹭蹭蹭繞出一段，再蹲下，刷刷刷刷，這回是一頭雄獅冒了出來。

    好一會兒，大家總算看懂JOKER在做什么了。

    他是換一個地方釋放一頭畫獸，對天狼造成源源不斷的攻擊的同時，又不會暴露自己的坐標。很聰明也很標準的做法。

    天狼也發現了這個趨勢，畫獸們近乎從四面八方前赴后繼地奔來，天狼揚起單手劍，鏘！鏘鏘鏘鏘鏘！劍氣斬！弧形斬！迅風斬！飛龍在天！劍光飛舞得令人目不暇接，天狼如鬼魅般穿梭于這些畫獸之中，弱的畫獸一劍就能解決，強的則要耗上兩三招乃至四五招。這也是畫獸和召喚獸、召喚靈的區別，畫獸的生命值要低很多，技能CD也更短。

    這場單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上演著，天狼自個和畫獸們打得很歡，JOKER則在天狼周邊暗搓搓地挪來挪去。

    然后……情況有點尷尬。

    天狼的操作，實在太無隙可尋了，那些畫獸還未來得及咬他一口，就成為了他的刀下亡魂，勉強削掉天狼的那一點血量也有限得很，塞牙縫都不夠。

    JOKER作出了應對——他顯然提升了移速和畫畫的手速，又一波畫獸以更密集更犀利的攻勢向天狼發起沖擊。天狼像是在玩塔防游戲一樣，堅守陣地，活動范圍最多一個小圓圈，來一只殺一只，來兩只殺一雙，天狼英姿颯爽的身影、神魔之力的藍色殘影與黑色線條的猛獸、墨水殘渣夾雜在一起，組成了一幅意氣風華又墨意悠遠的奇特畫面。

    JOKER快，天狼也快，他的攻速不斷地上漲，觀眾們的視線都有點跟不上他的動作了，兩邊都在拼著命地使勁兒，雖沒有面對面，那股激烈也能透過屏幕傳遞給所有觀看者。

    看起來，JOKER是攻方，天狼是守方，攻方要考慮攻不攻得下，守方要考慮守不守得住，且因雙方不直接接觸，JOKER就算攻不下也不會面臨把自己賠進去的危險……實則，“天狼是以守代攻。”桃之夭夭說。

    確實，天狼一點守方的謹慎都沒有，打得一如既往地霸氣——除了他堅持畫地為牢這一點外。“JOKER現在進退兩難啊。”桃之夭夭接著道。

    “怎么說呢？”薇薇問道。她和桃之夭夭合作了一陣子，已形成默契了——她負責問，桃之夭夭負責答。有時她是真不懂，有時是明知故問，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嘛。

    “JOKER這種攻擊方式不靠譜的，很快就會后繼無力了。”桃之夭夭如愿地分析了起來，一肚子話不能說會憋死他，“主要對上的是天狼，我們想想，天狼是什么人？”

    “嗯……”薇薇想了想，“耿直BOY嗎？”

    “天狼是一挑五都不虛的男人，哪場團戰他沒試過孤身大戰敵方一整個團？這種一打多的壓力對天狼太家常便飯了，JOKER這些畫獸能制造出和五個職業選手同樣的戰斗力嗎？恐怕很難吧。”

    “哦——有道理。”

    “JOKER受限制的因素也很多，手速有極限，技能有冷卻，JOKER的攻擊方式也不是以畫獸為主的，本身JOKER就不是一個輸出型的遠程，更不是專業的召喚師，想靠這一招吃掉天狼，未免過于勉強了。”

    “有沒有可能一點點磨死天狼呢？”薇薇提出設想，“這幾波下來，天狼的生命值損耗得再慢也還是有損耗，比賽不限時長，這么下去……”

    “不是不行，但有個前提——”桃之夭夭說，“JOKER的藍量足夠。”

    “對哦——”

    藍量問題，是所有遠程魔攻型玩家都繞不過去的坎。沒藍了，像千里這種還可以射個不停——磨石召喚的羽箭耗藍非常小。靠技能吃飯的法師怎么辦？廢人一個。即便法師一般都有回藍技能，也無法回滿100%，想化身永動機只能是個夢想。

    這是技術性因素，情感性因素……天狼的血量或JOKER的藍量磨完前，先煙消云散的估計會是觀眾的耐心。連身為解說的桃之夭夭和薇薇，想了想都覺得恐怖。

    “相比之下，天狼在這方面的優勢大很多，天狼是偏物攻型的近戰，技能耗藍低，退一萬步說，雙方都沒藍的情況下，天狼要憑普攻砍死JOKER，完全沒毛病。”

    可不，面對一柄劍，JOKER該如何是好？拿畫筆去擋嗎？

    “那JOKER沒有辦法了嗎？”薇薇提出了所有觀眾此時的疑問。

    JOKER沒有辦法，不代表天狼就有辦法，這會兒兩人估摸都同樣地無奈，僵局很常見，可天狼的單挑出現僵局，算是史無前例了。

    不論輸贏，今夜JOKER都開創了一個奇跡……不，神跡。

    “不至于沒辦法，就我認識的天狼，絕對沒那么大耐心……”天狼能跟人互相拉鋸到底？別開玩笑了！“我覺得吧，JOKER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在不停地撩，撩到天狼出手為止。”

    “意思就是□□裸的勾引，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這個音配得好。”

    “我很好奇天狼寶寶會怎么做。”薇薇說。

    “……天狼怎么成寶寶了？”

    “你不知道嗎，天狼的迷妹團現在都這樣叫他了。”

    “你們女粉絲真會玩……”

    兩人聊著聊著就歪了，這不是跑題，這是解說的必備技巧，當場面在一段時期內膠著不變時，總不能一直說“戰斗在繼續，戰斗還在繼續，戰斗依然在繼續”吧？通常而言，解說天狼的比賽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用時短，節奏快，內容豐富得你不怕沒話說，只怕說不完，而解說們最害怕的，就是類似修羅和路娜娜那種催眠式對戰……

    今天，卻是例外。

    天狼究竟想干什么？真的要和JOKER耗下去嗎？別說粉絲們不相信，即便天狼著實以那種獵奇的方式取勝，粉絲們也會無比地失望。

    還在忍？JOKER不自覺地嘁了一聲，他承認，天狼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意外。天狼發生了什么事？被逆鱗□□成功了？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不，不不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換職業還好說，根深蒂固的個性豈是輕易能一朝扭轉的？

    他猜得不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在JOKER斟酌的短短過程中，天狼刷地一下就不見了。

    不是不見了，是——位移了。

    “！”JOKER一驚，反應過來時，畫獸的同步監控畫面里已徹底失去了天狼的身影。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JOKER不由脊背一涼。

    大意了！

    一秒……不，連一秒都不到，天狼就精準地鉆了他的空子。

    那一段攻防戰，他們比拼的不僅僅是操作，還有——集中力。

    雙方都聚精會神，雙方都不敢有絲毫松懈，雙方都在等著敵人的失誤。

    電競的特點之一，就是對精神力的高要求，平常轉瞬即逝的幾十秒、幾分鐘，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況下，是真真切切的度秒如年。

    這方面的能力，或許比手速還重要。

    JOKER還是略輸了一籌。

    后撤！這是JOKER條件反射的選擇，他不知道天狼在哪，沒事，天狼也不知道他在哪，拉開距離總沒錯的，說不定天狼撞錯方向了呢？如此一來，無非就是要重新布陣罷了。

    JOKER的措施無疑是對的，然而觀眾們看得很清楚，天狼移動的方向，正是JOKER撤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