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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慶典放松了天使的心情, 卻沒放松上帝的心情。
與之相反, 他的心情比慶典前還不好,具體表現(xiàn)在到了晚上, 他硬是沒讓黑暗面沉下去睡覺,而是要求和對方談話。
黑上帝本來就精神足,見狀就停留在意識海洋里,他倒是要看看上帝想對他說什么。
在如同深淵一樣可怖的海洋上,黑上帝站在那里, 等待上帝那個慢吞吞的家伙。他過長的銀發(fā)觸及海水, 又漂浮在海面,一雙金瞳灼亮, 仿佛能穿透黑暗,帶給世間光明。
如果單看外表,誰也不認(rèn)為他是地獄之門承認(rèn)的黑暗之主。
黑上帝挽起自己肩頭垂落的一部分銀發(fā),心中稱不上有多喜歡。若他是神靈, 那么他的發(fā)色和眸色應(yīng)該是黑暗色調(diào), 而非這種與光明神一模一樣的外表,這只能說明他不如上帝強大。
“你再不來, 吾就要去休息了?!?
他冷冷地開口, 把那個在御座上思索的上帝喚回魂。
在精神層面上, 虛擬的天空驟然被撕裂, 一道光從天外之地射入這片深淵的海洋, 瞬間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上帝踩著那些不歡迎他的黑色海浪, 漫步而來, 神色淡淡,眼中仿佛空無一物,又仿佛將世界都收入眼底。
極端的光,極端的強大。
這就是法則欽定的創(chuàng)世神,一個偏執(zhí)光明的神。
“找吾所為何事?”黑上帝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這個樣子,完全不似“活著”的生靈,一點神靈的肆意都沒有。也只有爭奪路西菲爾的時候,對方才會露出惱怒的神色。
上帝沉吟,“吾要與你一起推演未來?!?
黑上帝不感興趣,“吾不想浪費力量到這個上面,吾的黑暗本源可不似你的光明本源,用一點少一點。”
上帝知道他對力量的在意,“吾會做出補償?!?
黑上帝問:“什么補償,把路西菲爾送給吾嗎?如果是這樣,吾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的要求?!?
上帝不想和他爭執(zhí),“不要妄想了,吾的黑暗面?!彪S后,上帝提出了一個極具誘惑的補償,“吾可以給你制造一具身體,讓你行走地獄,統(tǒng)帥惡魔,不用再局限于吾的身體。”
黑上帝目光冰冷地看著他,“然后干脆不要回天堂,對嗎?”
上帝坦然點頭,“有你在,吾定然不會對地獄下手,惡魔也能安穩(wěn)活著,這也算是吾放棄了一些偏見?!?
黑上帝:“呵呵?!?
你認(rèn)為的“偏見”,一定和吾認(rèn)知的“偏見”有巨大的差距!
“吾不會走。”黑上帝閉上眼,不想看他面目可憎的模樣,“一旦走了,你肯定不會輕易讓吾回來,與其如此,還不如就待在天堂。”
上帝蹙起眉頭,暫時想不出其他辦法。
黑上帝忽而一笑,充滿了和善的感覺,“和你聯(lián)手推演未來可以,但是吾要你給我一個誓言,這個誓言由法則見證,創(chuàng)世神也不能反悔。”
“什么誓言?”
“你終其一生,不會接納路西菲爾?!?
“……”
“怎么,不敢了嗎?”
黑上帝嘲笑著對方的沉默,抬手一揮,黑色的海浪就上帝弄得一個踉蹌,自己則慢慢地沉入海底,不想再去聽上帝的任何言語。
和他做交易,一點誠意都沒有!
大圣堂內(nèi),創(chuàng)世之書見上帝睜開眼,問道:“黑暗面同意了您的提議嗎?”
上帝波瀾不驚地說道:“沒有?!?
“太正常了?!眲?chuàng)世之書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氣,“您的黑暗面對殿下心懷不軌,怎么可能同意與您一起推演未來,找尋原因。”
在上帝回來后,創(chuàng)世之書就迷糊地收到了來自對方的記憶,明白了黑暗面提供了一份怎樣可怕的“未來”。別說是睡覺的困意了,它在看清楚后直接嚇得跳起來,誤以為上帝在未來被黑暗面占據(jù)主導(dǎo)權(quán)。
“他并非不同意這件事?!鄙系劭陀^地闡述原因,“只是他提出的要求,吾一時間沒有同意而已。”
創(chuàng)世之書好奇道:“什么要求?”
上帝看向虛空,目光直達(dá)冥冥之中的法則那邊,法則也在神靈的注視下,緩緩打開巨大的法則之眼。
監(jiān)視萬物的法則,同樣監(jiān)視著神靈的一舉一動。
上帝漠然地說道:“他要吾對法則發(fā)誓,永遠(yuǎn)都不接納路西菲爾。”創(chuàng)世之書抽了口涼氣,黑暗面這是要從根源掐斷這件事?。?
“您沒同意吧!”
“還在考慮,暫時沒同意?!?
“您要是同意了,考慮過后果嗎?”創(chuàng)世之書見他還沒徹底放棄這個念頭,立刻豎起身體,語重心長地教育道,“殿下是因為您才堅定信仰,喜愛光明,您要是放棄了他,天知道殿下會做出什么事情?!?
上帝看向它,“吾是為了他好?!?
創(chuàng)世之書斬釘截鐵,“殿下寧愿不要這種好!”
上帝滿是不解地看著它,自己的這本書怎么完全為路西菲爾說話,一點都沒有考慮他的為難?
“這是最簡單的一個代價了?!?
“不,您相信我,這個代價最可惡?!眲?chuàng)世之書就差抱著他的手了,自己的主人太單純了,根本不明白感情!
為了讓上帝看清楚自己的心,創(chuàng)世之書勇敢的舉例子。
“上帝,換做一萬年前,您肯定會直接答應(yīng)吧。”
“嗯。”
“那么您想過您猶豫的原因嗎?”
“沒有。”
上帝的話把創(chuàng)世之書噎住,它不停找出感情方面的書籍,一邊學(xué)習(xí)上面的方法,一邊對上帝說道:“這是因為您的心動搖了,神性給予您最理智的思維,可是您的感情拉住了您的理智?!?
上帝依然沒聽明白,“你到底要說什么?”
創(chuàng)世之書忍無可忍的大吼道:“我的主人啊,您喜歡路西菲爾殿下!不舍得拒絕殿下??!”
上帝的眼神不變,“哦?說了半天,你就在告訴吾這種事情?”他的手指撫過創(chuàng)世之書,把激動不已的書給壓制住,“吾喜歡路西,喜歡天堂的光耀晨星,這種事情三界都知道?!?
此喜歡非彼喜歡??!
創(chuàng)世之書在上帝冷冰冰的面容下,徹底絕望了。
待自己的伴生神器氣呼呼地飛走后,大圣堂又留下上帝獨自坐在御座上。上帝下意識去看路西菲爾,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與黑暗面交換了時間,現(xiàn)在是夜晚,路西睡了。
他看見天使躺在床上,眉頭舒展,安寧無比,找不到半點白日強硬的作風(fēng),反而溫柔得像是一朵沉睡的水晶花。
上帝自言自語道:“難道真如創(chuàng)世之書所說的那樣,吾的……心,在動搖?”
他應(yīng)該答應(yīng)黑暗面的要求。
但,他沒答應(yīng)。
第二天,路西菲爾如約去覲見神的時候,看見的不是黑上帝,而是身處于圣光下的上帝。他心滿意足,自己的確履行了承諾,只不過白天來,見的不是黑上帝而已。
小小的狡猾,對于熾天使長來說輕車熟路。
“神?”
路西菲爾走近了之后,憑著本能,發(fā)現(xiàn)上帝似乎在發(fā)呆。
“路西?!鄙系廴缤裁炊紱]發(fā)生過,冷情的說道,“吾準(zhǔn)備推演昨日看見的‘未來’,找出前因后果?!?
路西菲爾并不吃驚,反而問道:“神需要我做什么?”
上帝遲疑道:“幫吾勸說黑暗面。”
路西菲爾:“……”
上帝立刻補充道:“吾知道這點很難,但是第一個看見未來的是黑暗面,吾需要以他為契機,推演未來?!?
路西菲爾的心底一沉,別的要求也罷,這個要求太難了。
黑上帝連神的賬都不賣,會賣他的?
路西菲爾隱約發(fā)現(xiàn)上帝誤會了什么,難不成上帝以為黑暗面真心愛他,什么要求都能答應(yīng)?可是在上帝的面前,他依舊是天堂最完美的熾天使長,微笑的答應(yīng)了下來,“是,吾神?!?
上帝也覺得稍微有些把握,說道:“盡力而為吧?!?
黑暗面不見他,總會見路西。
創(chuàng)世之書已經(jīng)不想去提醒什么了,它心如死灰,學(xué)著小綠鳥“啾啾”的叫了幾聲,目送路西菲爾殿下走出大圣堂。
過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黑上帝終于搭理耶和華了。
“在嗎?”
“在?!?
“明天吾幫你推演未來。”
“好?!?
上帝的說話簡短有力,在黑暗面沉睡后,他拿起創(chuàng)世之書詢問:“路西是怎么讓黑暗面答應(yīng)的?”
創(chuàng)世之書蔫耷耷地說道:“殿下答應(yīng)了他一件事?!?
上帝:“什么事?”
“你自己去問。”創(chuàng)世之書不想理他。
“很嚴(yán)重的事情嗎?”上帝這回學(xué)會了委婉問,創(chuàng)世之書沒好氣的說道:“說嚴(yán)重也不嚴(yán)重,說不嚴(yán)重也嚴(yán)重,您自己慢慢猜吧!”
上帝再一次想撕了它。
創(chuàng)世之書感覺到冷冽的神威,縮了縮。
“你越來越不聽話了?!鄙系蹓褐谱×诉@股怒意,決定在明天推演結(jié)束之后,去詢問路西菲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