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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陽撒進房間,映在地毯上有一圈光暈,偶爾一兩聲鳥鳴,清脆悅耳。
“唔——”
程安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邊去浴室洗臉一邊念叨,“要是能一直過春節(jié)就好了……”
程安沐換好衣服,陸夜白正好走進來,湊過去在程安沐額頭親了一口,“怎么起這么早,要出門?”
“今天不是收假嗎,去上班啊。”
程安沐話音剛落,正準備去洗澡的陸夜白身子一頓,轉過身看著程安沐有點為難,“老婆,一定要去嗎?”
“當然啊,你可不能反悔,你都答應我了!”程安沐語氣篤定。
陸夜白走過來把程安沐圈在懷里,“那會不是沒發(fā)生那些事嗎,你就在家里陪陪爸和松松吧,怎么樣?”
陸夜白剛跑步回來,身上熱乎乎的,明明應該是難聞的汗水味,可程安沐靠在陸夜白胸口卻很安心。
陸夜白的顧慮程安沐能理解,畢竟在九臺山上發(fā)生的事情大家都心有余悸,肚子里的寶寶沒問題全家人都是謝天謝地,可是這幾天每天都去檢查,喝藥安胎,醫(yī)生都保證不會有問題了,程安沐自己也有數(shù),但陸夜白還是擔心。
在家里程安沐下個樓他都是在旁邊護著,程安沐想去上班,陸夜白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大白,我還是想去工作,寶寶出生還有大半年呢,我總不能這么長的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那會憋壞的。”
“我不是只有早上去公司嗎,早上你就多睡一會,想去哪里下午我陪你去就是了。”
程安沐抿了抿唇,“可是……”
話還沒說完,陸夜白直接低頭,堵上了程安沐小嘴,牙齒在程安沐的唇瓣上輕輕咬了一口,程安沐輕呼出聲,耳根瞬間紅了。
“老婆,別讓我擔心好不好……”陸夜白語氣有點無奈,說著又在程安沐唇角啄了一口,“我擔心孩子的情況,更擔心你的身體,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程安沐紅著小臉,抬頭還準備說點什么說服陸夜白,但是看到陸夜白眼睛里的擔憂和心疼,程安沐只能點了點頭。
“好吧,聽你的。”
陸夜白一愣,沒想到這次程安沐這么好說話,心情大好,低頭又是一個吻,把程安沐吻得腦袋有點缺氧,陸夜白才轉身進浴室沖澡。
聽著浴室里的水聲,程安沐笑著搖了搖頭,乖乖換掉職業(yè)裝,下樓吃早餐,不知道宮縉和松松爺孫倆在說什么,兩人坐在餐桌前笑得很開心。
“沐沐起來了,快來吃早餐把。”
宮縉開口,眼睛里有慈祥的光,半個月的日子是他這二十多年來過得最安穩(wěn)舒心的,從孤苦伶仃行走在死亡邊緣,到現(xiàn)在女兒在身邊,孫子在懷里,經(jīng)歷了那些事情,還能過這樣的日子,宮縉很知足。
“爸,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程安沐一邊說一邊坐下,喝了一口豆?jié){,伸手捏了一把宮縉懷里的松松。
“一會要出去一趟。”宮縉看著程安沐的眉眼,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眼前的程安沐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其實宮縉有點奇怪,為什么這么多天,程安沐只字不提關于她媽媽的事情,好幾次他想開口說,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雖然宮縉不知道自己離開后程安沐她們母女倆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從孤兒院找到的資料來看,兩人一定是遭遇了什么變故。
宮縉看著正在吃早餐的程安沐,心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他積攢了二十年的父愛。
“沐沐你想吃什么嗎,晚上我給你帶回來。”
宮縉看著程安沐溫柔地開口,孕吐期過后,程安沐的胃口好了不少,好像要把前段時間的份補回來一樣。
程安沐眨了眨眼睛,“吃的嗎……想吃慕斯蛋糕和小蛋撻,就白云廣場那家烘焙店,爸,你順路嗎?”
“嗯,順路。”
宮縉嘴上這么說,但實際上白云廣場和軍區(qū)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爺爺,松松也要吃蛋撻!要三個!”
松松伸出小胖手,一臉期待,肉嘟嘟的小臉相當可愛。
“好,爺爺回來的時候一定記得買!”
每次松松一喊爺爺,宮縉都特別高興,他就程安沐一個獨女,按理來說只能當外公的,讓松松跟程安沐這邊是陸夜白的意思,雖然談不上入贅,但是比起盛家那種冷血勢利的地方,陸夜白還是覺得宮家這么的家庭氛圍更適合松松成長,宮縉和宮老爺子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陸夜白吃個早餐的時間,就被徐昕煒各種電話轟炸,畢竟從九臺山回來后陸夜白就沒去遠辰了,宮律的心思也基本都在關珊身上,公司的事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堆積下來的一堆文件都快把徐昕煒給壓死了,好不容易陸夜白去上班拯救他了,他當然著急。
“乖乖在家,我一會就回來。”
陸夜白把頭伸出車窗親了程安沐一口,在旁邊松松見狀扒著車門蹦跶著開口,“大白,松松也要親親!”
陸夜白瞥了一眼松松,“男人親什么親。”
丟下一個嫌棄的眼神,陸夜白發(fā)動車子,瀟灑離開。
松松看著陸夜白的車子,鼓著小腮幫很是生氣,“不公平!大白真討厭!”
程安沐笑著揉了揉松松的小腦袋,蹲下去親了他肉嘟嘟的小臉一口,“嗯,大白討厭,我們不理他了。”
松松受傷的心里被程安沐一個吻治愈了,黑溜溜的眼睛里立馬又裝滿了笑意,牽著程安沐的手蹦蹦噠噠地往屋子里走。
松松在書房里看書,程安沐看了一會書覺得有點無聊,宮老爺子回軍區(qū)大院住去了,孫媽和做飯阿姨一起去買菜了還沒回來,宮縉和陸夜白也出門了,熱鬧了好幾天的別墅突然沒人,程安沐還真有點不適應。
程安沐摸到廚房去,想著弄一個果盤,剛把藍莓用淡鹽水泡上,微信的視頻要求就響了起來。
“安沐!想我了嗎!”
看到南宮果果的臉,程安沐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那邊光線不好,還是南宮果果去了這小半個月曬到了,程安沐總覺得南宮果果比之前黑了點。
“你不睡覺嗎,現(xiàn)在你那邊應該是凌晨吧?”
南宮果果打了個呵欠,躺倒了床上,“對啊,凌晨四點半,我剛洗漱完,準備瞇一會。”
從視頻的背景看,南宮果果那邊的住宿條件并不算很好,是類似于集體宿舍的那種。
說實話程安沐還是很佩服南宮果果的,一個小姑娘敢追著司南一路到非洲去,不是什么人都有這個膽子和魄力的,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兩人的關系有沒有進展。
“你們很忙嗎?”
大學的時候沒能參加志愿活動,程安沐一直覺得挺遺憾的,但是她沒辦法,打工的時間都不夠,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去參加活動,所以知道南宮果果去了非洲,兩人倒是會時不時地聊聊天,南宮果果有網(wǎng)的時候會開個視頻,和程安沐講講在非洲遇到的事情。
“嗯,今天換了一個村子,是比平時忙一點,我們志愿者還好,司醫(yī)生他們估計現(xiàn)在還在看病呢。”
南宮果果提起司南很自然,雖然她知道司南心里裝著的人是程安沐,但是憑著對陸夜白的了解,南宮果果很清楚,司南是沒有機會的。
司南很好,她不想放棄,這也是她會追到南非的原因。
“這也太辛苦了,你們要注意休息啊,千萬別生病。”
南宮果果嘆了口氣,開口道,“安沐,要是換做你,看著那些人的眼睛,那種渴望活下去,帶著祈求,感激和無助的眼神,你也會恨不得每天連覺都不睡的。”
程安沐理解,國際紅十字會去的地方都是非洲很貧困落后的村落,那些連果腹都難的人,生病了基本就是等死,看到醫(yī)療組肯定是如同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一樣。
“其實不管最后我跟司醫(yī)生有沒有結果,我覺得來這一趟還是很值的,這幾天我想了挺多東西,以前身邊的朋友都是手里握著大把錢,吃穿不愁,節(jié)約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還總是覺得不滿足,覺得人人都欠自己,來到非洲后,我才覺得我能出身在南宮家有多幸運。”
程安沐彎了彎唇,把手機架在臺子邊,一邊洗葡萄一邊繼續(xù)和南宮果果視頻,“這樣一看,你去非洲一趟還是挺有收獲的嘛。”
“那必須的,我跟老頭子商量過了,等這一期的援助結束了我就回去,借助南宮家的力量多做些公益,那比我來這當志愿者,應該能幫助到更多的人。”
“嗯,那到時候你們組織什么志愿活動別忘了叫上我,我一定要參加!”
“沒問題啊!到時候你不來我都要拉你來幫忙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程安沐聽到視頻那邊有點吵,南宮果果其實披了件外套,“安沐先不說了,我出去看看怎么了,有空我再找你。”
“嗯,去吧,一會趕緊補個覺。”
掛了視頻,程安沐的果盤也差不多弄好了,端去書房小包子國家地理雜志看得太入迷了,都顧不上吃,倒是程安沐一邊看權力游戲一邊把水果吃了大半。
程安沐吃得有點撐,站起來走到窗前活動活動,這幾天的太陽都很暖,照進書房里好像把書本里的墨汁味都曬了出來,讓人心神安寧。
程安沐扭了扭脖子,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別墅門口的人時消失不見。
門鈴聲響起——
*
年前程安沐還在醫(yī)院的時候,陸夜白找人在花園里修了一個小木亭子,正好冬天在這里曬太陽很舒服,夏天也能乘涼。
家門程安沐是肯定不想讓馮純茹進的,能讓她在亭子里坐著也是看在了宮縉的面子上。
程安沐至今都不明白,宮縉年輕時候是眼神不好,還是口味太獨特了,怎么會看得上馮純茹,雖然看外貌她是還不錯,但是這氣質根本就配不上宮縉!
在宮縉面前閉口不提這個女人的事情,程安沐是有自己私心的,她真的很不想和這個女人再有什么關系,更何況宮縉要是自己想找,隨便打聽一下就會知道了。
“說吧,什么事?”
程安沐開門見山,多余的客套話一句都不想說。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九臺山的事情我聽說了,之前你一直在醫(yī)院,我也不方便去看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馮純茹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很擔心程安沐呢。
說什么不方便去看只是聽上去好聽,但事實是程安沐住進醫(yī)院的第三天她就去過醫(yī)院了,只是連病房都還沒到,就被人攆走了,陸夜白交代過不讓任何人打擾程安沐,今天她過來還是因為守在小區(qū)門口的人說只有程安沐一個人在家,她才匆匆趕過來的。
“阮太太,我想之前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再有多余的聯(lián)系,我好不好也不需要你關心,如果這是你今天來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
馮純茹一陣為難,看程安沐?這當然只是一個借口。
她是為了阮家的存亡,才特意跑這一趟的。
九臺山的事情后,陸夜白雖然沒去公司,但是遠辰都在處處針對盛家,阮家和何家,何家三天前已經(jīng)宣布破產(chǎn)了,照現(xiàn)在的情況發(fā)展下去,盛世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月,蔚云再撐半個月是極限了。
因為宮家的關系,阮清正那邊完全使不上力,只有任由遠辰宰割的份。
阮罡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完全和Alex站在一條線上,但是很明顯,就算蔚云只是和稀泥,但陸夜白也沒打算放阮家一條生路。
要不是這幾天親自經(jīng)歷了,阮罡絕對不相信,幾十年的心血,如此龐大的商業(yè)帝國,居然這么段時間內就到了存亡的邊緣。
遠辰能做決定的陸夜白和宮律拒不見人,分明是鐵了心要把盛世、蔚云和達遠往絕路上逼,唯一的一條生路,阮罡只能想到程安沐了。
所以馮純茹也只能厚著臉皮來了。
“安沐……其實,其實我今天來,還想拜托你一件事……”
馮純茹還沒說完,程安沐直接截斷了她的話,“能力所限,幫不了你,阮太太另請高明吧。”
程安沐就知道,這個女人怎么可能這么好心,會擔心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只是可以利用的人罷了。
“不會的安沐,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阮家了!”
程安沐皺了皺眉頭,還不等她開口,馮純茹挪了個位置坐到程安沐邊上,握上程安沐的手,“安沐,蔚云快要撐不下去了,求求你,求你跟陸夜白求個情吧,讓他放蔚云一條生路,不管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
程安沐冷笑一聲,冷漠地抽走了自己的手,站了起來。
“阮太太,我一個實習生,無權插手公司的決定,如果蔚云集團真的窮途末路了,我想讓阮董直接去找陸夜白應該更合適一點,我兒子一個人在屋里,我就不送了。”
程安沐說完就準備走,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能和程安沐見面,馮純茹當然不愿意就這么放過。
見程安沐下了逐客令,馮純茹有點著急了,站起來拉住程安沐的胳膊,語氣帶著祈求,“安沐,你不能這樣,你現(xiàn)在衣食無憂,有陸夜白,有宮家撐腰,可是我只有阮家,難道你忍心看著我人過中年,還要去過窮困潦倒的生活嗎?”
“有什么不忍心的,你不也忍心把我扔在公交車上自生自滅嗎?阮家的家底不至于讓你連飯都吃吧,非要錦衣玉食才滿足未免也太貪心了些。”
“安沐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啊,就算這樣,可我也養(yǎng)了你幾年,不是嗎?”看著程安沐毫不領情地扒開自己的手,馮純茹心慌了,她沒想到程安沐居然真的一點都不念母女之情,下意識地一個勁扯了程安沐一把——
程安沐沒留神,踉蹌了一步,站穩(wěn)后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但還沒等她發(fā)火,站在面前的馮純茹就被推了一掌,后退幾大步摔到了地上。
程安沐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宮縉,有點吃驚地開口,“爸,你怎么回來了?!”
聽到程安沐的聲音,馮純茹整個人一僵,趴在地上忘了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