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驚喜（新修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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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天下笑盈盈地收回支票。直接給頑石一樣的昊陽老頭么，難度可比讓這位出色的年輕人接下高多了。

    一行人走入林蔭道，踩著大青石鋪成的小道朝內(nèi)走去。晨嫻注意到樹枝上還棲息有獼猴，捧著果實俯瞰下方，樹冠上鳥雀成群，滿是自然的盎然生趣。

    行至三百多丈遠，一所林間木屋映入眼內(nèi)，木屋前用青石板鋪成的小廣場上有座中式?jīng)鐾ぃ幻┲鴺闼氐纳罨疑猩窖b、童顏鶴發(fā)的老者坐在涼亭下的一張方凳前，與另一名老者對弈。老者的個子不高，身材適中，即使蒼老也掩不住的清俊五官上，一雙銀眉下的眼睛里沒有多少老年人的溫和，反而滿是銅豌豆般的堅韌。

    與他對弈的另一名老者就慈眉善目多了。在兩人身側(cè)，一身軍官制服的雷九霄有點百無聊賴大馬金刀的坐在旁邊，偶爾還插嘴說“這兒應(yīng)該這么下，臭棋！看你不聽我的被吃子了吧！”然后還很過份地自得其樂的哈哈哈一通，完全沒有觀棋不語真君子的自覺。

    “雷大壯，你嘴就不能歇歇？”銀眉華發(fā)的清俊老者沒好氣道。他正是潛龍部隊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第一任潛龍部隊總隊長，前中國最強者——尊稱“赤劍仙”的姬昊陽。

    “我這不是太無聊么。”雷九霄伸了個懶腰，面孔轉(zhuǎn)向正朝他們走來的幾人，濃眉一揚，饒有興趣道：“還好小望終于把他們帶過來了。”

    姬昊陽放下了棋子，神色有點復雜地看向幾位來人。他的目光劃過引路的孫兒，直接落在晨天心的身上。

    “天心丫頭。你啊，怎么到今天才來見我。”姬昊陽目光轉(zhuǎn)柔，仿若看著自己的親女兒一樣打量晨天心，“你母親與我是生死之交。唉，風火雷電儒道佛，窮兇極惡仁義……這所學校的創(chuàng)立根基也有她的一份。如果不是實在打不過姓段的，你就是我的養(yǎng)女了。哪還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昊陽伯伯，這么多年過去了，您還在怨段老師哪？”晨天心牽著女兒走了過去，柔媚的精致面龐上浮現(xiàn)一絲嬌俏淺笑，夾雜著些許懷念，好像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女孩時代一樣。

    “哼，老段當初的確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整理出護國十四絕有大半是依仗他的學貫古今。我粗人一個，哪能怨他。”提到晨天心的段姓老師，姬昊陽撫須嘆道：“何況他也死了這么多年了，老夫卻還活著，從這點上我卻是贏了，哈哈哈哈哈。”

    笑了幾聲，他的目光轉(zhuǎn)向晨天心牽著的女孩，贊道：“她就是你的閨女罷。是叫晨嫻么？幾歲了？”

    “十五歲（因為晨嫻長期生活在海外所以習慣使用每逢生日+1的周歲）。”女孩禮貌地輕輕頜首，柔聲道：“昊陽爺爺，您喊我小嫻就可以了。”

    “好孩子，爺爺準備了份禮物給你。”姬昊陽笑瞇瞇地說。然后轉(zhuǎn)身走進屋子，取出幾盛著面團與顏料、小刻刀的工具箱子。對著晨嫻，以肉眼難辨的手速極快地捏弄起來，時不時地又拿刻刀雕琢幾下。

    直至此刻，他都沒有與狄天下打一句招呼。但狄天下仍是一臉悠然自得，安靜地瞧著姬昊陽又捏又刻地給自己女兒送手工禮物，不久，深邃的紫瞳內(nèi)隱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凜然。

    縱然當初一直被師父牢牢的壓一頭，但這老頭子的劍道果然已臻化境。用武俠小說里神神叨叨的那種來說，就是在劍在人在的得劍、繼而人在劍不在的忘劍之上更進一步的劍可在，亦可不在，隨心所欲，化入自然。

    ——年邁的潛龍部隊前總隊長，曾經(jīng)的中國第一人，仍然寶刀未老。

    姬昊陽的手工制作不消多時就完成，一個精致小巧與栩栩如生的彩色面人兒出現(xiàn)在他的掌上，他以手一抹，道了聲：“去罷。”只見面人兒騰起一陣煙霧，居然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將殘余在面質(zhì)內(nèi)令其發(fā)軟的熱量祛除。令小面人兒迅速冷卻，變得堅硬。

    大功告成的小面人兒是一個穿著可愛的漢唐風衣裙，與一只小玉兔偏偏起舞的晨嫻。細微到百分之一毫米嬌俏的容貌以藝術(shù)風格柔化，星眸瓊鼻櫻唇像了十足，自然之極的肢體更是好像隨時會裙角飛揚地躍動起來一樣。更有一種超乎手工工藝品的奇妙意味，一種只屬于真正藝術(shù)品的微妙感覺。

    就像是蒙娜麗莎的微笑與普通油畫里的笑容差別一樣，老人手工制作的傳統(tǒng)面人兒，竟已達到了高度的藝術(shù)境界。其中有絕世劍道之助，亦有這個對傳統(tǒng)手工活本身同樣神乎其技臻入化境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的功夫算不上是天下第一，但要說到捏面人兒這手么，當仁不讓！”姬昊陽顯然對自己的這個作品也很滿意，對晨嫻招了招手，等女孩走到自己面前，將這小面人遞給了她。

    晨嫻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這個用中國傳統(tǒng)工藝做出的“面人手辦”，她記得以前和李譜在外面到處溜達的時候，就有見過路邊有人捏這個。只是技藝與面前的老人天差地別。

    記得這個還可以吃呢。自己和阿譜各買了一個，可走到半路上，笨蛋阿譜就吃掉啦！想到這兒，晨嫻的唇角忍不住蕩漾起一絲柔笑，雙腮微現(xiàn)緋色地對姬昊陽道：“謝謝！我非常喜歡，我會把這孩子放在書桌前，嗯，和筆筒放一起，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看到她啦。”

    “你喜歡就好，老頭子不比你爸爸有錢。琢磨來琢磨去只能送這種小玩意。”姬昊陽撫須笑道，至此，他才轉(zhuǎn)向狄天下。

    “狄天下，如今你已經(jīng)是智慧之蛇的鳳凰公爵了么。哼，真是好了不起。”他的聲音轉(zhuǎn)冷，目如利劍，“我雖然和你的老師段千山一直有矛盾，但你還真是賣得一手好老師啊。我當初就說你這樣的洋鬼子信不過，養(yǎng)不熟！”

    小莫里亞蒂幾乎呼吸不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出幾步。“剝皮行者”布拉德也面色微沉。方才還溫和又慈祥的中國老者，僅是一語之變，就給他們一種充斥天地的古怪錯覺，仿佛無論是向前、向后、向左向右，都有一柄劍指著自己。仿佛只要一念之間，就可以將他們血濺當場。

    ——精神交鋒，猶若實質(zhì)。

    首當其沖的狄天下，卻仍是面不改色，甚至悠然地笑了笑，“昊陽先生，當初我記得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的是在白夷里也有如此良才美玉。我的記憶沒錯吧？天心。”

    “……臉皮厚，真好意思自夸呢。”晨天心眼瞼微垂，沒好氣地說道。不過她也不能否認，當初姬昊陽的確這么說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這是美國人的特點。”狄天下灑然攤手道：“雖然我不是美國人，但我一向注意吸收世界各國人的優(yōu)點。哈哈哈哈。”

    “喲，這小子夠扯，對我口味。”雷九霄饒有興趣看了眼狄天下，然后對姬昊陽擠眉弄眼地說。

    “去去，你小子懂個屁！站好崗少說話。”姬昊陽沒好氣地瞪了眼雷九霄，“狄天下這家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陰險得很。不過有一點就是比你這王八羔子好，人家這派頭比你拎得出去多了。都多大人了，還沒個樣。”

    “BOSS，這中國老鬼還是真不給你面子……”布拉德特地用印第安蘇族語對狄天下嘀咕道，歷史上是風語者語言可以直接當密碼用的蘇族語，別說姬昊陽等人，就算狄天下也聽不明白。但他們這么熟，基本可以心領(lǐng)神會。狄天下只能露出一絲苦笑。

    訓完了雷九霄，姬昊陽又皺著眉頭轉(zhuǎn)向狄天下，“老夫不管你和什么渡鴉王的內(nèi)訌。不過天心丫頭的女兒我肯定會庇護。至于其他的，老夫沒興趣與你這種白眼狼合作。”說到這兒，老者瞧了眼狄天下旁邊的小莫里亞蒂，目光稍漸緩和，“哼，要不是聽說你會把這位大科學家?guī)н^來。我連你這人都懶得見。”

    “嘿。尊敬的老先生，不用拒絕得這么迅速吧？”小莫里亞蒂操著一口倫敦腔的英語攤手道，“我相信你如果有詳細了解，一定會知道這是非常有利的合作。我們智慧之蛇掌握很多項你們國家急需的技術(shù)。相信我，在應(yīng)用科學這一項上，無論是材料學、各類尖端武器系統(tǒng)、基因工藝等多項技術(shù)，NASA也無法與我的團隊相比。而我們需要的條件，僅僅是讓我加入你們的“遺產(chǎn)”研究中，沒錯，僅僅是分享研究。”

    “他說啥？”姬昊陽眨了眨眼睛。他功夫是高，但畢竟是從建國戰(zhàn)爭走來的老紅軍戰(zhàn)士，講英語的人是殺過不少，聽英語是聽不懂的。只知道當初在朝/鮮戰(zhàn)場上見到自己的美國鬼子經(jīng)常會面容扭曲地喊一句“Chinese-monster！NO~~~”……

    “嗨，昊陽老哥，這回還是讓我來說罷。”之前與姬昊陽下棋的老者上前一步，用略帶口音的英語對小莫里亞蒂問道：“弗蘭克先生，我是秦古楊。你真的愿意拿手上的技術(shù)，換一個加入我國遺產(chǎn)研究的機會？”

    秦古楊的名字，代表華夏軍政兩界都極有權(quán)力的一位老首長。他的詢問，正代表了一種態(tài)度。試試上中國在遺產(chǎn)的研究上也陷入了毫無進展的窘境。真能打開局面，請點外援也是可以考慮的事。

    何況弗蘭克-莫里亞蒂的名字在應(yīng)用科學界堪稱最耀眼的一顆星。雖然只拿過兩次諾貝爾獎，但僅僅是因為他的團隊研發(fā)的方向幾乎全是應(yīng)用類。每一項都會在其相應(yīng)領(lǐng)域引發(fā)變革。

    ——而中國人，最喜歡實實在在的應(yīng)用類。

    “毫無疑問。”小莫里亞蒂笑道：“老先生。我相信這是一件共贏的事。”

    “請問，美國人同樣擁有“遺產(chǎn)”，他們的技術(shù)比我們更先進，你為什么沒有去找他們合作呢？”秦古楊沉吟了少許。對方開出的條件是很好，但智慧之蛇的名頭過于危險，令他猶豫。

    “沒錯，美國人擁有最多的“遺產(chǎn)”。”小莫里亞蒂聳了聳肩，“如果讓我二選一，我可能也是選擇美國。但有一個理由，我最親愛的朋友，靈魂兄弟。加爾-菲利克斯強烈建議我來中國，其中的理由我目前還不知道。但這家伙向來會給我驚喜。”

    聽到弗蘭克-莫里亞蒂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好整以暇的狄天下。

    “狄小子，告訴我理由。”姬昊陽直接瞪眼問道。

    “昊陽先生，您可能不太信任我，但我信任你。或者說，在某些方面，相比美國，我更信任中國。”狄天下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對小莫里亞蒂道：“親愛的靈魂兄弟，我是有驚喜給你。”

    “我無比期待，嘿，我中學時等待初戀的回答那天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期待了。”小莫里亞蒂故意整理了下領(lǐng)帶，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

    晨天心也微顰秀眉地瞧向狄天下，這個童年時的青梅竹馬，越來越讓她看不透了。

    “我相信有足夠的把握，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遺產(chǎn)”文字的理解方式。”狄天下忽然對自己的女兒眨了眨眼睛，“至于掌握者，就是我和天心的女兒，艾莉（晨嫻的英文名艾洛安莉塔-菲尼克斯的昵稱）。”

    晨嫻正在把玩手中的小面人兒，努力壓制著即將與最最要好的童年死黨、分享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秘密的李譜哥哥重逢的期待心情。但狄天下輕輕的一句話，讓正在扮乖乖的她猛地抬起頭，星眸流露出驚慌。

    爸爸，已經(jīng)知道我和他的秘密了？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