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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年輕從摩托車上下來,圍著車子轉了轉,看到里頭沒人,一人道,“他們是不是上山去了?”
“那敢情好,咱們追上去,這可是他們自己作死,去哪兒不好,偏偏去山上。”另一人道。
“杜哥,山上是小云村啊,有二十幾戶人家,咱們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又有人皺眉。
“先不管那么多了,跟上去看看,有機會就動手,沒機會就拉倒吧。”為首被人叫杜哥的耳釘小伙說道。
幾人跟在后面往山上爬,已經爬到半山腰上面的葉天生和洛小易并沒有注意下面有人,兩人剛剛經歷了‘驚險’一幕,這會爬山也都小心了許多,沒再分心,速度也快了不少。
到了山上,葉天生帶著洛小易往那小女孩的家里去,這是一棟老式的土胚房,房檐有些松垮垮的,好似隨時會被風吹走一般。
屋里的門關著,葉天生上前敲了敲門,等了一會,無人響應,葉天生不禁轉頭對洛小易道,“洛記者,看樣子是沒人在家。”
“沒人在家就算了,我們在附近轉一轉。”洛小易點了點頭,看到這些老舊的房子,洛小易的心情有些沉重,這會并笑不出來,小女孩的家,其實之前在電視上也已經看到過,并不一定非要再進去看,今天實地來到小云村,看著這貧困的山村同電視里看到的一樣,洛小易那里愈發不是滋味。
這時,門突然開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顫悠悠的走了出來,看了看葉天生和洛小易,老人一下就認出了葉天生。
“阿伯,您在家啊。”葉天生笑著迎了上去,之前無論是來勸說小女孩繼續上學,還是拍攝專題片,葉天生都來過小女孩的家,自然也認得老人。
“葉鄉長,你又來啦。”老人臉上綻放出笑容,走過來想要握住葉天生的手。
葉天生看對方走得晃晃悠悠的,趕忙上前一步,“阿伯,您小心一點。”
“阿伯,這是市里下來的記者,想到您家里來看看。”葉天生介紹起洛小易。
“哦。”老人看了看洛小易,客氣的點了點頭,又趕緊請兩人到屋里坐。
“阿伯,您老伴呢。”葉天生打量了一下屋里,問道。
“她到田里忙活去了。”老人答道,又要張羅著給兩人倒水。
“阿伯,您腿腳不方便,就好好坐著,不用給我們倒水了,我們不渴。”葉天生笑道。
老人搖了搖頭,堅持道,“這怎么可以,家里沒啥招待的,總不能連杯水都沒有。”
洛小易這時候在屋里轉了轉,又走到廚房看了一下,葉天生隱約能看到對方眼眶有些紅,愣了一下,葉天生很快明白過來,生活優越、養尊處優的洛小易,看到這樣的家庭,心里也許有些受不了。
“葉鄉長是個好人,是好官。”老人看著洛小易,突然說道。
洛小易聞言,悄悄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笑道,“阿伯,您為什么說葉鄉長是個好官?”
“我活了這么大把年紀了,葉鄉長還是第一個上門的鄉領導,以前頂多只有村干部上門來走訪一下,從來沒見過鄉里的領導下來,葉鄉長是第一個來的,為了勸說我家娃兒繼續上學,葉鄉長前后來了三趟。”老人說著話,比了三根手指,那渾濁的雙眼露出了些許情緒波動,“不容易吶,像葉天生這樣的好官不多了。”
老人夸獎的話讓葉天生都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洛記者,阿伯比較愛夸人,你聽聽就是了,別當真。”
“我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和親耳所聽,葉副鄉長,你做了好事,難道還怕被人知道嗎。”洛小易笑道。
“洛記者,我這其實不算做好事,還是那句話,這些都是我分內的工作,教育局要求適齡兒童上學率必須達到百分之百,為了讓輟學的兒童上學,我當然要多跑跑。”葉天生笑笑。
“至少你還能親自跑,不怕辛苦,有些領導卻是跟大老爺們一樣,只會坐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吹著空調享受。”洛小易撇嘴道。
葉天生聽到這話,不禁笑了笑,他覺得洛小易這話沒錯,但他可不能隨便附和。
“葉副鄉長,看來我也得做一個你的專訪,深入了解一下你這位副鄉長,說不定能挖掘出一個基層模范干部呢。”洛小易掩嘴輕笑。
“洛記者,還是別,你要那樣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在給自己宣傳呢。”葉天生搖頭笑道。
“只要你沒弄虛作假,就算給自己宣傳又如何,你們當干部的,不也要懂得給自己造勢嘛。”洛小易笑道。
葉天生聞言,無奈的笑笑,這話他可真不好接腔了,他覺得洛小易跟他有點自來熟來著,有些話其實并不適合講,畢竟兩人的關系沒到那份上,有些交淺言深了。
兩人在村里走訪時,鄉政府,鄉黨委書記杜志尚卻是在辦公室里拍著桌子,大發雷霆,杜志尚是今兒早上才知道葉天生拍的專題片的事,并且還上了市電視臺的‘三江零距離’欄目,因為縣里宣傳部和教育局的領導都紛紛打電話來了解這件事,杜志尚才后知后覺的知道,否則他現在還不知情。
這會,先是接完宣傳部的電話,又接完教育局的電話,杜志尚就立馬讓蘇曼陽將專題片找出來給他瞅瞅,這一看,杜志尚氣得七竅生煙,拍著桌子狠狠的罵娘。
“葉天生呢,他現在在哪,讓他馬上過來見我。”杜志尚氣得直哆嗦。
“杜書記,葉天生陪市晚報下來的那位記者去采訪去了,這個任務不還是您交給他的嗎。”蘇曼陽瞥了杜志尚一眼,說道。
“市晚報那個記者還沒走?”杜志尚一愣。
“還沒。”蘇曼陽搖了搖頭。
杜志尚沉默了一下,旋即又發起火來,“我說怎么會突然有市里的記者下來咱們鄉小學采訪,原來是葉天生搞的鬼,他到底想干什么,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拍一部專題片,說咱們鄉小學如何如何困難,孩子沒辦法上學,他這是要干嘛?想抹黑咱們鄉里是嗎,想讓人看咱們的笑話是嗎,別人一看,瞧,黑山鄉都窮成這德性了,連孩子上學都保證不了,這讓人怎么看咱們鄉黨委政府?”
杜志尚氣得把桌子拍得震天響,聲色俱厲,就差沒破口大罵了,聲音都傳出了好幾個辦公室,蘇曼陽聽得眉頭微皺,她倒沒覺得葉天生那樣做有什么錯,對方的目的是給鄉小學募資,但擱給杜志尚來看,卻是只覺得葉天生這么做是在抹黑鄉里,無組織無紀律,兩人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蘇曼陽有心為葉天生辯解幾句,但看到杜志尚這會正在怒頭上,也不敢吭聲。
“馬上給葉天生打電話,讓他給我趕緊回來。”杜志尚拍著桌子,又大聲道。